第三百四十九章 專程
「太可憐了……」直到汽車開出去很久，白未曦還沉浸在龐貝古城裡。她之所以不願意在龐貝古城留宿，就是緣自於龐貝古城的慘劇。儘管龐貝古城如今只是向遊人開放了三分之一，但是能看到用白色、青色巨石鋪築的大街小巷已經有幾十條，而且還有原始的自來水系統，讓白未曦在驚嘆這座城市先進的科技之時，又不禁為它的慘遭橫禍而扼腕不已。
除此之外，零散分布在龐貝古城各處的壁畫和馬賽克鑲嵌畫，更是展示了龐貝人過人的藝術細胞。即使時隔二千多年，也足以讓人震撼。
因為流連太久，白未曦甚至沒有來得及去看龐貝古城裡最大的建築阿波羅神殿。
「每個國家都有天災人禍，相比於戰爭死亡的人數來說，龐貝古城還不算太慘的。」秦渭陽擔憂地看著秦渭陽沉默如水的臉安慰。
「嗯，我知道，即使沒有遭遇火山爆發，人類也有生老病死。我只是覺得，這樣富裕的城市被毀於一旦，而且被歷史埋沒了一千多年，實在有點……唉，雖然我沒有進阿波羅神殿，可是只要看看四十八根廟柱和宏偉的台階，就能讓感受到昔日輝煌的氣勢。龐貝人當年的生活，一定很富足。」
「不用悲天憫人，我們的祖國在二戰期間，遭受了多大的創傷？」秦渭陽嘆息，「每一個國家，都有著慘痛的歷史。」
「也對。」白未曦失笑，「我其實心腸沒有那麼軟，倒害得老師大晚上地還開車離開龐貝。」
「沒關係。威尼斯的食宿環境，要比龐貝好得多了。」秦渭陽微笑著說，「事實上，我也不太願意住在龐貝。水城威尼斯，會讓你覺得如詩如畫。」
事實上，還沒有開始威尼斯的瀏覽。白未曦就覺得心情為之一振了。
他們下榻的飯店，能夠眺望大運河，天花板很高。樓梯口，有古老的石頭門，感覺十分奇妙。
「明天我們去坐貢多拉。」秦渭陽笑著說，「貢多拉就是當地人最重要的交通工具，每一個來義大利的遊客都會來威尼斯。而來威尼斯的遊客，也不得不乘座一下當地人著名的水上交通工具。」
「老師，對不起，我今天……有點多愁善感了。」回到房間之前，白未曦忽然叫住了秦渭陽。真誠地道歉，「我想，我弄砸了今天的龐貝古城之旅。」
秦渭陽回過身，伸出手撫上她的頭髮：「傻丫頭，不用說抱歉，因為你的善良，是這個世界上最可貴的品質之一。我很慶幸，你仍然保留了這樣的品質，難能可貴。」
「可是。今天原本可以住在龐貝，明天一早再來威尼斯的。」白未曦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如果不是因為我，老師不會連夜開車。」
「威尼斯是一座很有特色的城市，而且是我們回程的必經之路。所以，我並不介意早一天驅車前來。這樣可以留給我們更多的時間遊覽。要知道，威尼斯城的建築，大都建在水上，臨水而居，河邊有兩百多座建築建於十四至十六世紀，保存完好。明天你就會發現，它們有拜占庭風格、哥特風格、巴洛克風格、威尼斯風格等等，地基全都淹沒在水中，看起來就像是從水下升出來的藝術殿堂。未曦，你會為這座特別的城市著迷的。」
「嗯，我讀過朱自清的散文《威尼斯》，從此心嚮往之。其實，我也想往中國的江南水鄉去看看，據說有中國威尼斯之稱。沒想到，還沒有來得及去江南，就先來了正宗的威尼斯。」
「你說的是周莊、周里嗎？雖然也能稱為水鄉，也是臨水而居，不過與威尼斯畢竟規模不同。要知道，威尼斯有一百七十七條運河，如同蛛網密布整個城市，島與島之間用各種橋樑連接。遊覽威尼斯，一定要看三個多：島多、橋多、船多。」
「我受教了。」白未曦笑嘻嘻地說，「老師，謝謝你把我帶到義大利，我想，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在義大利的美好時光。」
說完，她就推門進去了。
留下秦渭陽，看著密閉的房門，又呆立半晌，才走回自己的房間。儘管連夜開車，可是他卻絲毫不覺得疲倦。
漸漸的，白未曦的形象，和腦中那個白衣少女的形象，竟然重合在了一起。他吃了一驚，從沙發上坐直身體，似乎有什麼隱隱欲現，卻始終找不到打開窗戶的鑰匙……
他們在威尼斯逗留了三天才離開，至此，他們的義大利之旅，也就告一段落了。儘管還留下了很多遺憾，但誠如秦渭陽所說，還有的是機會再度重遊。所以，白未曦把梵蒂岡、佛羅倫斯和米蘭，都留待下一個義大利的旅程。
只是不知道，下一次，會不會有秦渭陽陪伴在她的身邊。
幸好，白未曦的悵惘並沒有持續多久，在和教授約好了課程之後，她就收拾行李。秦渭陽答應陪她去買禮品，但白未曦覺得義大利之旅，已經占用了他不少寶貴的時間，不好意思再為這樣的小事麻煩他，所以婉拒了他的提議，按圖索驥地找到了禮品店，裝了整整兩個大箱子。
「怎麼買這麼多？」徐海華吃驚地問。
「嗯，一不小心買多了。」白未曦失笑，「不過，我們家親戚多，分一分也差不多了。」
「你不會是爸爸有五個兄弟，媽媽有五個姐妹吧？」徐海華愕然相問，「我以為只有農村里才會有這樣的人口繁衍。」
白未曦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以為我祖母和外祖母這麼能生？就算能生，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也不允許啊！」
「那時候還沒有實行……」
「不知道，但我父親是獨子。我所說的親戚，也沒有那麼親近。但一出國就這麼久，多買一點小禮品備著，比人家上門要禮物卻沒得給好。」
「你是財大氣粗，不會在意這點錢。」徐海華嘆了口氣，「這麼說，我們家的親戚比你要多了，回去的時候，還要多準備一些東西。」
「你的學分拿得已經差不多了，其實加把勁的話，現在已經畢業了。」
「忽然有點留戀……剛來的時候，特別想家，有時候在被窩裡都會哭。可是讀完了本科再讀研究生，我對聖馬丁讀出感情來了，竟然有點捨不得。」徐海華嘆了口氣。
白未曦知道，其實徐海華沒有急於修完最後一門學分，還是為了路建軍。嘴上說得再強硬，心底里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對於感情的事，白未曦覺得，自己是最沒有發言權的。所以，儘管對路建軍半點好感都欠奉，她也沒有替徐海華亂出主意。
不過，盧麗卻半點面子都不給：「那種男人，送給我都不要！你看看我們搬公寓的時候，他竟然不來搭把手，這樣算人家男朋友嗎？」
因為陳美珍離開，而白未曦對門的公寓也退了租，正好有兩個房間，所以徐海華和盧麗乾脆就搬了過來。搬家的當天，路建軍人影全無。徐海華撥給他一個電話，卻以事忙為由推脫了。
白未曦覺得，這兩人的感情，不會好到哪裡去。即使徐海華百般遷就，估計路建軍還是會貪心不足，雞蛋裡面挑骨頭。
「別說了。」看到徐海華變了臉色，白未曦急忙悄悄地拉了拉盧麗的衣角。不知道是不是和陳美珍在一起太久，江南長大的盧麗，居然也明快爽利。
「未曦，你別攔著我，其實這句話我一早就想說了，海華，路建軍這個人名利心太重，而且自私自利，根本不是良配。即使你今天遷就他留在英國，也許到了明年後年，他的層次比你高，最終還是會把你給甩了！」
「不會的。」徐海華本能地辯解，「盧麗，你對他大概有點偏見。」
「偏見？」盧麗冷哼，「是啊，我和美珍這兩個旁觀者還不如你這個當局者清楚。」
徐海華低下頭：「不管怎麼樣，學分今年年底就能全部修完，明天我們一起畢業回國，不是更好嗎？」
「你真是無可救藥了，居然還對那個男人抱有幻想！」盧麗恨鐵不成鋼地吼了一句。儘管在年齡上，盧麗比徐海華要小三歲，但白未曦倒覺得，盧麗要比一般人理智和成熟，儘管有時候她總是裝出一副小蘿莉的模樣。
「我留下來，並不全是為了他。」徐海華皺著眉嘆氣，「反正我要看完了未曦的兩場個人發布會才捨得回去，要不然到時候還要花兩次機票錢，很貴的。」
「藉口！」盧麗不滿地咕噥。
白未曦始終沒有表示意見，因為她覺得自己的意見，一定不會是最好的意見。對於一個在感情上的失敗者，是絕對沒有資格對別人的感情指手劃腳的。
所以，她看到氣氛跌落，只能故作輕鬆地笑：「算了，我們不提這些事。我後天就要回國……」
「我們送你去機場！」兩人異口同聲地表態。
「不用，秦老師也在倫敦，和我一個航班。」白未曦笑著搖頭。
盧麗瞪大了眼睛：「不會吧？他是你的老師，不是老爸哎，居然專程來接你？」
白未曦搖頭：「不是專程，只是順路……」
可是這句話，連她自己都不太相信。也許秦渭陽是遷就了她的歸期吧？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