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對誰的污辱
事實上，白未曦的擔憂並沒有持續多久。她和秦渭陽都認為只要不公布戀情，秦氏會在她畢業以後才會採取行動。然而，當她第二天提著行李從計程車里出來，就有一個身著米色西裝的年輕男人迎上來：「白小姐嗎？」
「是。」白未曦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恕我眼拙，我似乎沒見過你。」
「我叫秦道林。」來人自我介紹，「我想你現在應該知道我的身份。」
姓秦……
白未曦立刻警覺：「你是秦老師的什麼人？」
「不用此地無銀三百兩了，誰不知道你和渭陽拍拖？」秦道林笑了，「我的來意，可能你不會太明白。」
「我從來不知道，成年人的談情說愛，還需要第三人的參與。」白未曦冷淡地說，「對不起，我要趕飛機。」
「逃避不是問題，你的飛機還有半個小時。」秦道林卻不依不饒地攔在她的身前。
「好吧，有什麼話，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說。」白未曦嘆了口氣。有些事，既然無法逃避，她又何必怕去面對？她以為自己會害怕，可是事情真正到了眼前，她卻忽然發現，遠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可怕。
「前面的咖啡廳，環境還不錯。」秦道林頷首。
「你是代表誰來的？」白未曦順手點了一杯藍山，在等待咖啡的時候，她就開門見山地問，「我的時間並不多，我想還是言簡意賅更好。」
「我是渭陽的堂弟。」秦道林聳了聳肩。「別對我抱有太大的敵意，整個秦氏內部，可能我對你是最友好的了。」
白未曦失笑：「不，你錯了。秦老師才是對我最好的。當然，還有子歌。」
「我忘了，你還是子歌的好朋友。不過。秦氏的事情，她從來不管的。」秦道林卻沒有笑，「我知道今天扮演的角色並不討好，但我還是要說，請你保持和渭陽的距離。」
「謝謝。」白未曦接過侍者手裡的咖啡，悠閒地喝了一口，才抬頭問。「為什麼？如果僅僅因為家世的原因，我不接受。只要秦渭陽不嫌棄，你有什麼資格對我評頭論足？感情不分貴賤，何況秦氏也不見得有著多麼高貴的血統。」
秦道林握著咖啡杯看了她一眼，才慢吞吞地說：「我沒有想到。白小姐竟然能言善道。只是再多的理由，也改變不了一點，你配不上渭陽。」
「在你們的眼裡，秦渭陽或者是天之驕子。在我的親人眼裡，我也是天之驕女。」白未曦倔強地抬起下巴，「請不要自我感覺太良好，我喜歡秦渭陽，是因為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家世。除非我們的感情破滅。我不會選擇離開他的。」
秦道林不以為然地說：「行了，開個價吧！支票上需要填幾個零，你才肯離開？雖然秦家的子弟不夠安分，但老爺子就是看中了渭陽，不會允許他娶一個對他事業毫無幫助的妻子。」
白未曦失笑：「你怎麼知道，我對他的事業沒有幫助？」
「不是設計兩件衣服。就是幫助。渭陽的事業，不是時裝設計，那只是他興之所至整出來的玩意兒。最後，他還是要回到秦家。」秦道林不耐煩地說，「只要價錢不是太離譜，我可以當場開支票給你。」
「原來，有錢人也就只會這麼一招。」白未曦聳了聳肩，「很抱歉，我不需要支票，不管有多少個零。」
「你不可能踏進秦氏的家門。」秦道林警告。
「如果秦氏不歡迎，我當然沒有必要拿熱臉蛋去湊冷……秦氏看不上我，可我也未必看得上秦氏。如果扒開了光鮮的外衣，秦氏也不見得有多麼高貴。」白未曦毫不示弱地反擊了過去。
在秦渭陽的問題上，她不會退縮半步。在付出這段感情的同時，她就已經作好了打硬仗的準備。她知道，秦道林的出現，不過是開胃小菜。
「如果你不想事業就此中斷，我勸你還是答應的好。老爺子願意付出適當的代價，包括承辦你的個人發布會。」
白未曦滿臉嘲諷地看著他：「我想，溫布迪夫人搶在你們老爺子之前幫我做了。個人發布會，我已經在巴黎開過了，不再需要別人的資助。還有沒有更動人的提議？」
「當然，如果你需要的話。」秦道林皺緊了眉，「白小姐，希望你還是見好即收，別惹老爺子大動肝火。」
「你的支票，不僅是對我的污辱，也是對渭陽的污辱。」白未曦端正了臉色，「秦先生，請你轉告你們家的老爺子，渭陽的感情由他自己作主。而我，也是這樣，不管是你，還是你們的老爺子，都無法對我的感情指手劃腳。所以，你的提議，我不接受。」
秦道林板下臉：「白小姐，不要想獅子大開口，老爺子是什麼人物？如果你不願意離開，恐怕以後都不可能再踏上北京的土地。」
白未曦氣極而笑：「秦先生，你覺得北京是秦氏的家天下嗎？即使是皇權時代，也沒有這樣的殺氣呢！下次回京，我就在機場等你來抹殺我的存在。」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感情不是你想像中的單薄，它豐滿得可以抵抗任何的外力。」
秦道林看著她的背影，沒有立刻離開，臉上反倒露出了笑容：「這女孩子倒有點意思，看似文靜得近乎軟弱，可是態度卻無比堅定。看來，她對渭陽倒真有幾分感情。可惜，老爺子不會同意的，你的根基太薄。」
白未曦的腳步很穩，可是心情卻絕不平靜。她換了登機牌，辦理了託運手續，才撐著自己的下巴發呆。
秦老爺子居然這麼沉不住氣？她和秦渭陽也就是在義大利才把窗戶紙捅破，甚至還沒有在公開場合秀過親密的舉動，怎麼就已經想要把自己打發走了？
只能說，這位老爺子未雨綢繆的功力實在是太濃厚了。讓她感到疑惑的是，當年李辰影與秦渭陽訂婚這麼久，也沒有見過秦老爺子採取過什麼激烈的手段，這位秦道林究竟是真得到了授意，還是自作主張？
這個問題，困擾了白未曦一路。因此，下飛機的時候，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很差，甚至忘了打開手機。
回到公寓，把自己扔進沙發，沖了一杯熱牛奶，精神才漸漸地穩定下來。
「都已經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為什麼還心神不寧呢？如果才開頭就這樣受不了激，以後我怎麼跟秦家斗啊！」白未曦懊惱地咬了咬唇，決定把秦道林扔到一邊。
只要秦渭陽的感情不褪色，她就應該有勇氣迎難而上。當初李辰影能夠應付下來的手段，她難道就應付不來嗎？兩世人生加起來，她也該有三十出頭了！
電話鈴持續響起，白未曦懶洋洋地伸手接過電話，耳邊傳來秦渭陽焦急的聲音：「未曦，你到了嗎？」
「啊，是的，我忘了開手機。」白未曦急忙道歉。
「沒關係，我以為你……平安抵達就好。」秦渭陽鬆了口氣，「說好了上機之前給我電話的，怎麼沒有告訴我一聲？我打你電話，怎麼也打不通，才打電話給航空公司，查到你的行蹤。」
白未曦赧然：「對不起，我上機的時候忘記了。」
秦渭陽沉默了一會兒，才問：「未曦，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如果可以的話，請告訴我，可以為你分擔。至少，我可以傾聽。」
「沒有什麼，只不過上機前出了一點小狀況，所以心情不怎麼好。現在沒事了，我想睡一覺就好。」白未曦輕笑。
秦渭陽的緊張，讓她覺得微涼的心臟徹底地暖了過來。他的心裡有她，這就夠了。
「未曦，我在飛機上遇到了李辰影，你不會是因此吃醋了吧？」秦渭陽輕聲問。
「啊，原來李辰影是趕去你的那班飛機？」白未曦驚訝地叫了起來，「我不知道，只是在出機場的時候遇到她。」
秦渭陽開玩笑地說：「看來，是我多心了。我和李辰影之間，只是有過一個婚約而已。」
「嗯，我明白的。」白未曦柔聲說，「渭陽，我不懷疑你和李辰影會藕斷絲連，她不是你想要的女人。」
秦渭陽笑了：「你明白就好。那麼，不要再為她困擾自己。你的畢業設計，需要用心對待。我希望，能夠再度以你為榮。」
「會的。」白未曦鄭重地回答。
「未曦，如果我的時間能排開的話，我來倫敦陪你過小年夜。」秦渭陽笑著說。
「真的嗎？」白未曦欣喜地問。
她知道，秦渭陽的大年夜和年初一，都會在秦氏的大宅里度過。而陪她度小年夜的意義，她越想越覺得醉心不已。
她還用得著懷疑秦渭陽對自己的感情嗎？哪怕暫時只是個影子或者替身，誰又能說，有一天她不會取而代之呢？
當他們在一起談天說地的時候，不需要有肢體語言，就會覺得溫馨。設計的理念、設計的難題，都會成為他們的話題，而且總感覺說不完。
她不知道，還有誰能夠擁有他們這樣的默契。即使那個不知名的少女，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