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唯一的風情
一曲華爾茲接著一曲探戈，兩人的舞步配合得很默契。進退轉合，都仿佛行雲流水。白未晞覺得，唯有和秦渭陽共舞，才是一種真正的享受。
她仍然穿著晚會的禮服，嬌艷欲滴的織錦緞，是她不常用的料子。精緻的盤扣和手工繡花，露出濃郁的東方韻味。暗紅色兩頭有流蘇的裝飾大披肩，回眸之間，便是無限風情。
秦渭陽低下頭，看到她的腳上，是一雙繡花的高跟鞋，顯得一雙腳尤其的秀氣而小巧。不用說話，古樸的歷史風塵就撲面而來。
「你真能想，中西結合得很巧妙。」秦渭陽讚嘆，「我知道你為什麼喜歡設計帶中國風的服飾，因為你適合穿中國風格的服裝。」
白未晞啞然失笑：「不是因為這個原因，那時候我還不懂得給自己打扮。只是因為祖父教了幾年語文，所以很小就喜歡古典文學裡那些衣帶當風的女主角。其實，越劇扮相里的丫頭也是很漂亮的。」
「女孩子到底比男孩子愛美。」秦渭陽失笑，「看來，倒是你祖父把你領向了設計師的道路。」
「我爺爺才不喜歡我當設計師呢，她最好我當個光榮的人民教師。」白未晞吐了吐舌頭說，「在他老人家的眼裡，教書育人，桃李滿天下，才是最理想的工作。可是他也不想想，我這樣柔軟的性格，能當人家老師嗎？」
秦渭陽失笑：「你倒是謙虛得很。」
「實話實說而已。」白未晞搖頭，「而且，說句真話，我不是很喜歡孩子。尤其是看到長得不那麼漂亮，脾氣又不好的小孩子，我就覺得心煩，恨不能一腳踢出去。要我去教孩子……簡直是太難為我了。」
「你祖父知道你的志向嗎？」秦渭陽好笑地看著她皺起的眉頭問。
「不知道。」白未晞搖頭。「要是我這樣表達，祖父會覺得我缺乏愛心。在他的眼裡，每一個孩子，都是上天的寵兒。」
「你的祖父一定是個好老師，能夠抱有這樣一種心態。倒真是天生做老師做校長的料子了。」
「就因為他自己是這樣的心思，所以總以為我也一樣。小時候我寫《我的理想》。非要我寫我的理想是當一名老師。真是的。我一點都不想當老師。」白未晞輕笑。
「我的角色……」秦渭陽含笑。
「那當然是不一樣的，你不僅僅是我的老師啊！」白未晞笑嘻嘻地說，把頭擱在他的肩上。這時候放了一首慢舞曲，她的足尖仿佛踩在雲端，總覺得不踏實。
「下次換一件禮服……你上次設計的那件玻璃紗就不錯。」
「太露了，我不適合穿。」白未晞搖頭，「我佩服那些穿著透視衣逛街的女人，她們泰然自若的模樣，揮灑著無敵的青春。」
「如果在這樣的場合呢？」秦渭陽問。
「呃……我打算當睡衣穿。」白未晞微紅了臉。「如果裡面再加一件襯裙的話，我覺得可以。當時設計這件衣服的時候，就是作了兩手打算。給豪放的女孩子當聚會小禮服，給保守的女顧客作為襯裙外的紗裙。」
「而你屬於後者。」
「嗯，我有點保守。」白未晞嘆息。「跟你在時尚圈也算是見識了一點，穿著三點式在T台上的模特也見到不少，露出整個美背的女嘉賓也不稀奇。但是讓我那樣穿出去。還真是缺少了幾分勇氣。」
「慢慢地就習慣了。」
白未晞仰起臉，瞪著他問：「那麼，你喜歡我穿著那樣的衣服到處走嗎？」
秦渭陽嚴肅地點頭：「如果你是在我或者你自己的房間裡，我當然會喜歡。」
「那我現在去換上？」白未晞想也不想地問。
「好。」秦渭陽愣了一會兒，才輕輕頷首。
「開玩笑的。」白未晞紅著臉說，「不知道拿到藍天服飾，會不會惹來罵聲一片。」
「我明天就要離開巴黎，不介意的話，讓我一飽眼福。」秦渭陽低下頭，輕輕咬住了她的耳朵，「未晞，我覺得我們之間的進展太慢了。」
白未晞有些慌亂。
什麼叫慢？他們牽過手，接過吻，擁過抱……還差了最後實質性的一步，那就是……
她的臉頓時燒了起來，雙頰滾燙，口乾舌燥。第一反應是拒絕，第二反應是不舍，第三反應是手足無措，猶豫不決。
儘管與路明志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但那時候的她，只是從經濟條件出發，覺得兩個人租兩套房太奢侈。路明志並不是柳下惠，只是她一直嚴詞拒絕，所以可憐談了八年的長跑戀愛，卻始終沒有邁過最後的那一道坎。
大齡處-女，可能說出去也會笑掉別人的大牙吧？作為新時代的時尚女性，絕對不能把最珍貴的一夜，留到七老八十。
可是，要她點頭，卻覺得脖子僵硬無比。這個頭，像是有千鈞重，怎麼都點不下去。
「不願意嗎？」秦渭陽的聲音透著薄薄的失望，「我以為你會願意讓我欣賞你獨一無二的風景。穿著那條裙子跳舞，再戴上一串紅寶石項鍊，那將是誰也搶不走的風情。」
「我……當然……願意。」白未晞喃喃地說，「只是我覺得有點怪怪的，從來沒有穿過這種類型的衣服。」
「只屬於我。」秦渭陽低聲輕笑，「我等你，多久都願意。當然，如果你願意讓我伺候你更衣，也是莫大的榮幸。」
白未晞急忙搖頭：「不用，大概十分鐘。」
秦渭陽欣然：「好。」
她倉惶的背影，像一隻小白兔。他微笑地想，今夜自己是不是要化身大灰狼？在酒櫃裡倒了一杯威士忌，他忽然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有些事，順理成章就好。白未晞並不是他認識的那些女孩子，在有些方面，她還很生疏。因為這份生疏，他竟然喜從心起。
白未晞敲門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分鐘以後。她以為自己可以套上衣服就過來，但沒有想到自己還是忍不住在臨出門的時候照了一下鏡子。不得不承認，秦渭陽隨口指出的搭配方案是最適合的，一條紅寶石項鍊，讓整件裙子都亮了起來。
她又到浴室把涼水拍到臉上，為發燙的面頰降了降溫，才披上披肩，敲開了秦渭陽的門。忽然覺得有種風瀟瀟兮易水寒的悲壯，又覺得與秦渭陽比翼雙飛，似乎應該是件美好的風流韻事。
站在門口，她又猶豫了很久，才輕輕叩門。她甚至在心裡數數，決定數到三沒有開門，就轉身離開。
誰知道她才數到一，門就倏然而開，然後是滿臉的驚艷。眼前的白未晞，完全顛覆了他以前的認知。
半透明的玻璃紗，把她窈窕的身材突顯得淋漓盡致。披肩有點短，只能遮到腰線以上，而把最細的部分露了出來，更顯得不盈一握，讓人心旌神搖。
「快進來，杵在門口做什麼？」秦渭陽很快牽住她的手。幸好夜半時分，走廊里沒有人。不然的話，這樣的風情，就被人看完了。
他忽然覺得很介意。
「這樣穿行嗎？」白未晞沒有太大自信地問。
「私人時間可以穿。」秦渭陽點了點頭，滿臉的讚賞，「未晞，難怪張婉總是攛掇你改行當模特，確實有一點本錢。」
這話說的，可就有點曖昧了。
當然，只是白未晞聽出了點曖昧，而秦渭陽並沒有這個意思。悄眼看向他的臉，沒有色迷迷的表情，只有純粹的欣賞。
白未晞心虛地啐了自己一口，怎麼總想著限制級的畫面呢？人家根本沒有這樣的意思！
「身材好嗎？」白未晞忽然輕輕一笑，在他的面前轉了一個圈。裙裾飛揚，輕薄的玻璃紗裙角揚起，在空中劃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卻牽起了某人的心緒。
「未晞！」秦渭陽忽然展臂抱住她。軟玉溫香，佳人在懷，如果不做點什麼，實在是枉為男人。
「你不是說要跳舞嗎？華爾茲還是探戈？」白未晞卻緊張地渾身僵硬，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秦渭陽放鬆了雙臂，低頭輕笑：「未晞，別擔心，我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的。你說的對，我們今天就只是跳舞。」
白未晞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慶幸，被她擁在懷裡，還沒有想到開步。
「怎麼了？」秦渭陽溫言問，「未晞，我知道你還小，所以在某些事上，我不會太急於求成的。我們……這樣的關係很好，我願意保持。」
「嗯，我只是不習慣。」白未晞輕若蚊蚋。
「跳舞吧，我喜歡和你擁舞的感覺。」秦渭陽輕聲嘆息。
墨綠色的玻璃紗，在燈光下泛著淺淺的光華。不是太華麗的顏色，讓人覺得厚重，卻襯得白未晞的身子更加輕盈，又帶著一絲虛幻，仿佛只一眨眼的動作，她就可能會羽化仙去，飛向黛黑色的天幕。
音樂流淌著悠揚的旋律，理察曼的鋼琴曲，一聲聲彈在她的心上。她忽然想，不管秦渭陽要做什麼，都可以……答應。
PS：最近太忙了，手裡有一堆報告要出，卻每天仍然在外面做各式各樣的審計。不想加班，真的不想加班啊！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