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堅持的理由
儘管秦渭陽聲稱旺多姆的法國大餐很正宗，但白未曦還是覺得什麼菜都不如中餐。瞧瞧咱們的廚師們，把中餐的菜系發展成了八大菜系，其中還包含了很多小菜系。不管什麼菜，都能做出十七八種花樣來。
好吧，端上來的土豆泥做了點花樣，但怎麼看都和蛋糕蛋里用裱花壺擠出來的鮮奶差不多。配了一點扇貝，白未曦覺得它的身價一定很高。至於奶酪，據說法國奶酪的種類，和一年的天數一樣多。但不管是默城布里奶酪或主教橋奶酪，或者別的什麼種類，在白未曦看來，除了形狀有點區別，口味仍然是萬變不離其宗。
或者，最能體現法國大餐特色的，應該是那道配了蒜泥和香芹的蝸牛，雖然她只是嘗了一口，就再也不肯動筷。
「來一份法國長麵包？巴黎人很矜持地認為，只有在巴黎才能吃上好的長麵包。」秦渭陽看到白未曦吃得不那麼起勁，忍不住問。
「麵包……」白未曦看了看桌子上的奶油小圓麵包和牛角麵包，搖了搖頭，「我覺得這些麵包已經夠填飽肚子了。」
秦渭陽看著她啞然失笑，不再勉強她品嘗法國大餐。也許在白未曦的眼裡，旺多姆的三明治更合乎她省時省事的生活哲學。
「這次不能在巴黎呆太久，下次帶你去普羅旺斯……當然，如果以菜色而論，各地的地方菜，其實差不了太多，雖然現在以大蒜和橄欖油為主的普羅旺斯菜系越來越受歡迎。」
「我不喜歡大蒜的味道。」白未曦皺了皺眉。
秦渭陽失笑：「你的口味偏於清淡。是很好的飲食習慣。其實西餐從營養學來說，比我們中餐更科學。比如這道沙拉，這些菜都是生的，不會因為高溫而使水溶性的維生素C遭到破壞。」
「可是西餐大量烤和煎。這兩種做法，我都不太適應。」白未曦苦笑。
法國大餐的講究很多，秦渭陽只是提醒了幾句。包括上菜的次序。就餐的禮儀。白未曦聽得很用心，雖然她不喜歡這些菜色，但不得不承認，這些複雜的程序，讓法國大餐，別有一番奇異的魅力。
白未曦想，也許法國餐之所有赫赫有名。就是這些講究給弄出來的！
「巴黎的北非菜不錯，很正宗。塞納河左岸，有不少著名的餐廳，我們以後一間間地吃過去。」秦渭陽似乎興致很好，路過銅柱的時候。還介紹了一遍所用的材料。
「拿破崙當年繳獲了多少銅炮啊？要不然，也不會多到用不了，居然熔掉後做柱子！」白未曦喃南自語，把秦渭陽逗笑了。
不愛逛街的白未曦，興致盎然地徜徉在旺多姆廣場逛到不願走。她甚至想去蕭邦故居，去憑弔這位著名音樂家。
「時間差不多了。」秦渭陽習慣於守時，所以抬起腕錶給她看。
「好吧。」白未曦忍痛放棄了遊玩的衝動，反正離麗池飯店很近，安步當車就能逛過來。所以她也就不急了。
只是三個人的下午茶，氣氛顯得尷尬。秦渭陽大多數的時候保持沉默，李辰影雖然說話，但總是面向秦渭陽。白未曦坐得百無聊賴，在喝完第二杯咖啡的時候，她決定改喝花草茶。
雖然法國人的咖啡還不錯。但多飲無益。幸好花草茶最近已經風行全世界，泡製也很簡單。大部分的茶草茶，只需要把原料清洗，然後沸水沖泡。比起法國大餐，程序簡化了不知多少倍呢！
「渭陽，我們和好吧？對於兩個成年人來說，負氣毫無意義。」李辰影放柔了身段 ，趁著白未曦起身前往洗手街，用誠懇地態度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如果沒有遇到……我甚至不記得她的名字，但是她讓我覺得，心靈有時候是可以完全開放的，那種感覺，太奇妙，而我想要再度擁有。」秦渭陽平靜地拒絕。
「可是，茫茫人海，你根本找不到她呀！」李辰影急了。秦渭陽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她該怎麼辦才能挽救這段感情？
「我並不是說要娶她做太太，只是她讓我明白，我們之前所謂的感情，都只是一場天大的笑話。當初倉促決定訂婚，也多少是為了讓我祖父放心。當然，如果沒有遇見她，也許我真的會就這樣和你走進婚姻的殿堂，儘管我覺得這樣的婚姻，似乎也沒有任何意義。」
「至少，我是秦太太。」李辰影不滿地說，「女人，結婚與不結婚，感覺是不一樣的。」
秦渭陽神色微動，然後又復歸平靜：「所以，我不會娶你，讓她受一點點名份上的委屈。」
「也許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她！」李辰影低吼。
「至少，我要用最自由的身份，等候與她的相逢。」秦渭陽聲音很淡，但很堅定。
「渭陽，你清醒一點吧！我們都是成年人，不是十六七歲的青蔥少年。」李辰影失聲，「紅顏易老，時不我待，即使她和你相遇的時候還是個少女，可是再過幾年，也許早已經嫁為人婦，兒女繞膝。」
「如果我連追求她的身份都不沒有，即使在人海里相遇，我又有什麼資格走到她的面前？」秦渭陽嘆息，「如果說以前還因為這些原因沒有決定與你解除婚約，但是這兩次的相遇，讓我明白了，我們之間的感情，只是一種志同道合。而現在，連志同道合都算不上。」
白未曦走回來的時候，正好聽到了最後一句話，忍不住痴了。她深深地羨慕那個不知名的女孩，渾身的力氣卻像是被抽空，竟然連邁步的力氣都沒有。
秦渭陽抬起頭，看到白未曦站在不遠處，忍不住問：「未曦，怎麼了？」
這句再平常不過的話，卻讓白未曦幾乎要熱淚盈眶。恍惚間，她幾乎以為，自己就是那個女孩。幸好理智勝過情感，短暫的失神之後，她很快反應過來：「哦，我剛才看到你們在說話，怕不小心聽到什麼秘密，所以猶豫著要不要過來。」
「沒有什麼私密的話。」秦渭陽微笑，「不過，我們的下午茶時間，應該可以結束了。」
「哦，那我去看看蕭邦的故居。」白未曦拿起手袋，「我先上去換雙鞋子。」
秦渭陽沒有阻止，看著她和李辰影告辭，才站起身：「辰影，解除婚約，對我們彼此都是好事。我曾經想過好幾個夜晚，都沒有找到我們之間有愛情的跡象。你見過嚴綰，那樣的婚姻，才能稱得上幸福。我相信，人海中會有一個人，在那裡等你。」
李辰影的右手，摩挲著自己的訂婚戒指，堅定地說：「我不會把戒指還給你。」
「那只是一件首飾，不代表什麼。」秦渭陽並不堅持，「辰影，成為好朋友這種話我就不說了，因為我們的設計理念已經背道而弛，甚至連志同道合都算不上。」
「你做得可真夠徹底的！」李辰影怨恨地說。
「因為我不想再蹉跎你的青春。」秦渭陽嘆息著把頭轉向窗外，「而我，不會用婚姻拴住自己，儘管遇到她的機會，很渺茫。」
「我無法理解！」李辰影激動地搖頭。
「那是你還不懂得感情，有一天你會明白的。」秦渭陽說著，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酒吧。留下李辰影，恨恨地捋下戒指，最終又恨恨地戴上去，然後伏案，無聲地落淚。
白未曦並沒有回房間，而是直接走到了旺多姆廣場，沿著名品店的街道，慢慢地往前走。她的目光，似乎落在櫥窗里，又似乎透過了櫥窗里的立體模特，看向了不知名的所在。
秦渭陽的話，讓她的心情久久無法平靜。一個男人，要用自由之身，去保留追求一個女孩的權利。這樣的感情，她覺得可以稱之為愛情。
她自嘲地勾起了嘴角，前世今生，兩段感情都不那麼順利。前一段，是一廂情願地付出。後一段，想要付出，卻似乎工不到付出的理由。
那些似有若無的情感波動，原來只是秦渭陽在面對她的時候，想到了另一個女孩。她苦笑著，腳步不停，卻只是機械地挪動。
內心深處，仿佛空了一塊，很難受。更難受的是，她不知道找什麼東西，才可以把它填滿。
經過法網公開賽和盛大的馬術比賽之一，七月的巴黎，顯得並不算太擁擠。都說外國人的生活節奏快，可是走在巴黎的街頭，白未曦卻覺得，行人的腳步，悠閒得像是今天就是周末。
她在卡地亞珠寶店門口佇足，嚴綰送給她的那款紅寶石，就是取自卡地亞未來兩年的設計靈感。
不過，她沒有走進去。相對於珠寶，她更感興趣的，是旺多姆的高級時裝店。即使刪去這些名品珠寶，時裝店也夠她好好逛一圈了。
所謂的逛，她不過是沿著街道一路往前走，偶爾注目在櫥窗里。其實，她的眼裡，恐怕對櫥窗里的衣服，根本沒有看到眼睛裡去。秦渭陽的話，讓她忽喜忽悠。喜的是，她喜歡的是一個有擔當，有責任的男子。憂的是，他的那份擔當和責任，都不是留給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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