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賭石記憶
「啊，那怎麼辦？」白未曦替嚴綰著急，「你們在雲南斷斷續續快一年了，現在還要繼續呆下去嗎？」
嚴綰澀聲說：「比起亦心的健康，一個閆氏算得了什麼？」
白未曦深有同感：「是，當然是愛人比較重要，為此可以放棄一切，更別說只是一間公司而已。」
「但那是亦心祖父留給他的，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放棄。現在，亦心的……病，還在兩可之間，但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們總是要爭取，哪怕為此付出最大的代價，是不是？」
嚴綰的聲音帶著兩分迷惘，但卻很堅決。
「是的。」白未曦點頭，支持她的決定，「我也認為，人是第一位的。即使是家族企業，那又怎麼樣？今天失去，明天還可以通過努力拿回來。但是人不一樣，失去了，也許這輩子都沒有辦法追悔。」
「這樣的道理，也許唯有我們才能明白得了。因為，我們都曾經是失去過一次生命的人。」嚴綰很欣慰，「未曦，我想問一下，你的記憶里，記不記得二OO七年冬天的賭石，曾經出過一塊翡翠王？」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對了，我還看到過那塊石頭的圖片，據說之前沒有人賭它，當時才花了一百萬，最後挖出的翡翠價值連城。」白未曦仔細回憶了一下，「樣子很普通，按照行家的說法，根本看不出有賭出翡翠的可能。反正那些行話我也不大懂，大意就是石不可貌相。」
「你還記得它的樣子吧？畫出來傳一份給我，行不行？」嚴綰大喜過望，迫切地問。
「我只是隱約記得它的模樣，不能夠完全肯定。因為我那時候忙著打工，也就是在等公交車的時候，看過GG吧……」白未曦沒有什麼把握，「再怎麼不值錢。也要一百萬一塊呢！」
「沒關係，哪怕試一百塊，我也能拿得出來，回報是驚人的。」嚴綰冷靜地說。「我現在需要一個驕人的業績，來堵住那些老古董的口。我現在的打算，是以亦心為先，但也儘量不放棄他的家族企業。」
「好，我儘量畫出來給你。」白未曦連忙答應下來，「應該還有點印象，但也只能說是**不離十。」
「沒關係。那樣大的石頭並不多，再加上你的提示，我相信不用一百塊，我就能挑到那塊石頭，前提是它沒有被人先一步買走。」
「一定能的。」白未曦替她鼓氣，「我記得當時的報導，說是在最後一天的時候才被買走，好像是某個賭紅了眼的人買下來的吧？」
「嗯。」嚴綰明顯地鬆了口氣。「謝謝你，未曦。」
「我們之間，不用說這個謝字的。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是同一命運的人，比誰都要親密。再說，你送給我這麼多的首飾，我還沒有來得及和你說謝謝呢！」
「我自己淘來的寶石，當時並沒有花費太多。」嚴綰輕笑。
「如果我去買，當然就貴啦！何況，是珠寶名家親手設計和製作的，身價完全不同。」白未曦開了句玩笑，「我現在就畫，一會兒拍到手機里傳給你。」
「好的。今天晚上我要在昆明逗留一晚。你在明天上午之前發給我就行了。」嚴綰也不再客氣，而是簡潔地說明了自己的行蹤。
「嗯，一個小時之內發給你。」白未曦也不多話，直接干起了正事。
她立刻畫了一幅草圖，又覺得不大像。畢竟當時只是等車無聊時候的一瞥，只記得剖面綠汪汪得仿佛春天。對於整塊石頭的形狀。只是記得一個大概的輪廓。
連畫了五張，還是覺得並不太像，不滿意地搖了搖頭：「怎麼就忘了呢？」
她知道，嚴綰會打電話向她求救，是因為她們都擁有後世的記憶。只可惜兩人在前一個人生里，從來沒有規劃好自己的未來，所以沒有在現在從事的行業中過多的留心。而今，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最終，她畫了足足十幅圖，覺得哪一幅都似是而非。但是再皺眉苦思，也想不出來了，只能一股腦兒給嚴綰髮了過去。誠如嚴綰所說，哪怕買一百來塊石頭，也絕對會大賺特賺。
嚴綰收到圖片後，僅僅回了一個簡訊。白未曦想，嚴綰在昆明應該是要急事，否則她不會仍然滯留雲南，卻沒有陪在閆亦心的身邊。她好奇的是，嚴綰露頭的時候，閆亦心究竟在做什麼？恐怕所有人都在疑惑，甚至有他身遭不幸的傳言。
白未曦很好笑，現代社會信息發達，又不像是古代，消息渠道只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裡。所以，秦始皇歿後，還能秘不發喪。
不過，作為閆氏的掌門人，閆亦心總是整月不露面，難怪會有謠言甚囂塵上。白未曦擔心嚴綰，但更羨慕這對夫妻的恩愛。雖然僅僅有限幾次見面，但是她能夠體會到兩人之間不用言明的默契和溫馨。
自己和秦渭陽也能走到那一步嗎？她出神地想，直到肚子發出「咕咕」的抗議聲，才發現自己畫了一天的圖，還沒有好好補充能量。腦袋有點昏沉，她拿起錢包和手機放在牛仔褲的口袋裡，手剛碰到門把手，就聽到了門鈴聲。
白未曦好笑地想，今天的電話和門鈴，似乎都來得太巧了些，不會跟她的胃有仇吧？
認命地打開門，卻看到盧麗一臉陰沉地站在門口。
「怎麼了？」白未曦看著她問。
「未曦，為什麼這個月我的提成不高反低？」盧麗興師問罪。
「你們的提成，是按照銷售量來計算的，銷量大自然提成多，銷量低提成也就少。」白未曦解釋。
「可為什麼海華每個月都在遞增，而我卻持續下跌？」盧麗不滿地質問，「我覺得銷量和貨架的排放也大有關係，如果總是把我的作品放在最靠里的位置，那怎麼能賣得動？」
白未曦皺眉：「我剛從北京回來，你的作品和海華的作品放在幾乎同等重要的位置。當然，美珍因為已經正式簽約，她的作品會讓我們更用心地推廣。」
「她們知道你回國，當然不會在你面前，把我們的作品束之高閣。可是，你不回去的時候呢？」盧麗沒好氣地說。
「我相信夥伴們的信譽，她們不會、也完全沒有必要在我面前掩飾什麼。事實上，如果你的作品不好，可能我會建議她們適當調整它們在貨架上的位置。從商業角度來說，我們最好的貨架，是留給暢銷款式的。」
盧麗立刻發作：「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的作品，就那麼不待人見嗎？在專業課上，我並不是差生！」
白未曦苦笑：「中國的學生，交出來的成績單都不會差的。因為我們足夠努力，哪怕天賦再差，也會以勤補拙。我們藍天服飾，是面向市場的，並不是交出一張成績就夠。」
「你的意思是我的作品不受市場歡迎？那我還給你做什麼？當初說得天花亂墜，把我們的設計圖都騙過去了，什麼提成都沒有了。」
「我想，你應該結合自身找一找原因。事實上，我們的提成完全有帳可循，不會坑你的。我們聖馬丁總共才幾個中國學生，大家的關係都很好。像海華，她的作品現在越來越受市場歡迎，每個月的提成也相當可觀。」
「是，你們合起來欺負我一個！」盧麗眼淚汪汪，「我也不容易，很努力地畫圖，有時候半夜想到一個點子，還要爬起來繼續畫，結果……就這樣……難道我就是比別人更笨，或者我沒有天賦嗎？」
白未曦搖了搖頭：「不是這些問題，而是你沒有把准市場的脈搏。你的作品……我這次回國特意看了幾件，精緻有餘，而新意不足。相似的衣服，可以在別的商店裡買到，也許在價格或者別的方面更有優勢。所以，我覺得你想要走入市場，至少要設計出一些別人沒有的，或者說可以引領潮流的東西。」
盧麗白了她一眼：「道理我當然懂，可是我設計出來的東西明明教授也覺得還不錯，為什麼到了國內就賣不動呢？」
「因為你的作品不太適合國內的審美需求。」白未曦坦然地說，「我正要找你談談，陪我一起吃個晚飯吧！」
盧麗驚訝：「你還沒有吃晚飯？現在都幾點了！就算是英國人吃飯晚，也沒有誇張到這個地步！」
「嗯，剛才畫圖忘了時間，一不小心就過點了。」白未曦笑著說，按著胃部，「現在真的餓到了前心貼後背，不找點高熱量的東西填進去，我懷疑會成為因為飢餓而暈倒的學生，從而成為明天聖馬丁校園論壇的熱點新聞。」
盧麗目光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才慢吞吞地說：「好吧，我總算知道你成功的原因之一了，至少我就做不到你這樣的投入，以至於廢寢忘食。我已經吃過了，看你吃吧！」
白未曦失笑：「點一杯咖啡。」
「我剛才的態度不好，對不起，我的心情有點低落。」盧麗平靜下來，小心地道歉，「我希望你能教我，怎麼樣才能貼近市場？如果我缺乏這方面的天賦，我覺得退出藍天服飾，可能是個更合適的選擇。」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