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八章 徵調民船
庾文君跟著把滿含期待的目光投向了雲峰,就等著這人伸開手臂把自已接入懷裡呢!
雲峰卻不解風情的搖了搖頭:「老師,還是您帶著庾小娘子,弟子去抓兩個人問問情況!」說著,也不待其他人表示擔心或是反對,轉身一個猛子,消失在江中不見。
好在雲峰的功夫擱在那,眾人並不過於擔心,只得無奈的相互看了看,便向著不遠處,已明顯停下的戰艦奮力泅去。
燃起雄雄大火的三十條槳帆戰艦,隨著江水沖擠向下游,雲峰一口氣從底部鑽了過去,稍稍探頭一張望,或許是明白到追擊無果,火船上倖存的吳郡水手正陸續棄船而逃,游向了在後方督戰的幾十艘鬥艦與還未來得及點火的大小船隻。
於是,雲峰再次潛入水中,隨意盯上兩個靠後的目標,悄無聲息的潛了過去,伸手在他們後頸輕輕一敲,打暈了提著就走。
整個過程用時極短,沒被任何人發覺,很快的,雲峰帶著兩名俘虜回到了已方戰艦,潑{醒之後,經過訊問,原來,劉琨是拿吳郡水軍的家眷作為威脅,那幾十艘鬥艦,專門做監督之用,只要有人不戰而逃,回去就殺他全家,而且還採用連坐制,一人逃走,株連全隊二百戶,使得水軍戰士互相警惕,根本沒人有機會跳江循逃,只能明知是死,也得呆在船上。
了解到大致情況,親衛把這兩名俘虜帶了下去,所有人均是倒抽了口涼氣。劉琨可真狠啊。這麼毒的招數都能用上。同時也可以看出,吳郡三姓已被徹底剝奪了軍權。
桓溫的臉面再度現出了羞愧之色,撲通一聲,半跪在雲峰面前,深施一禮:「末將前次領軍攻打石頭城時,曾路過江乘水寨,當時一念之差,未去攻打。以致惹來今日之患,請大王責罰!」
雲峰這次沒把桓溫扶起,而是臉面一沉,冷冷瞪了過去,使得桓溫連忙把腦袋低下,額角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庾文君忍不住勸道:「將軍,其實也不能太責怪桓溫,他要與大牛將軍配合攻打石頭城,原計劃是把師公接入城中,只是形勢不如預想的那般樂觀。未能成行罷了,可那時。他得趕時間啊,所以過而不攻實屬正常!」
雲峰搖搖頭道:「你只說中了其一,其二,攻下石頭城之後,有那麼多時間無所事事,為何不去攻打江乘水寨?」
這話一出,桓溫更是悔愧難當,連身體都緊緊伏在了甲板上,一動都不敢動。
庾文君似是想說什麼,雲峰卻揮手打斷,又道:「桓溫,你不要怪孤馬後炮,說實話,孤也未從想到江乘水寨中竟會藏著火船,但你不一樣,你暫代海門水軍督,這一段江面上的所有情況都要瞭然,不能出現任何不受掌控的因素。
如今倒好,水軍一靠近建康,劉琨必出火船,難不成只能強攻姑孰走陸路?或是繞個大圈,由京口與更遠的海門偷渡?而吳郡就在海門斜對面,也有個水寨,恐怕裡面也是火船,哼!如此一來,除非有風暴來襲,否則,海門水軍想去吳郡,必須要出海,於海岸線登陸,這比走姑孰往建康還要繞遠十倍!」
雲峰聲色俱厲,桓溫不自覺的渾身發抖,狠狠心道:「都是溫考慮不周,以為劉琨已眾叛親離,再也使不出什麼花樣,心裡存了輕視,溫願領軍法處置!」
雲峰的臉面愈發森寒,眾將雖有心求情,卻不敢開口,不由均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荀灌娘與庾文君,他們清楚,只有這對師徒才敢於不顧大王的震怒暢所欲言。
「哎~~」荀灌娘嘆了口氣,也勸道:「斷山,桓溫畢竟年幼,而劉琨心思縝密,擅使陰謀詭計,難免會被其矇騙過去,依為師看,這一次雖是吃了點虧,卻好在無人傷亡,桓溫日後也會留個心眼的,不如,就算了吧?」
其實雲峰也不是要責罰桓溫,而是他發現桓溫有些毛燥,富有冒險精神,敢拼敢打固然是個優點,卻也容易頭腦發熱,思慮不周,謝尚在進取方面雖然不如桓溫,但更冷靜一些,考慮事情也更加周全,如果換成謝尚攻打石頭城,雲峰相信,謝尚必然會撥去江乘水寨這顆釘子,不會留下任何後患。
教訓一下,讓桓溫長個記性也就夠了,既然有荀灌娘求情,雲峰也順勢道:「桓溫,正是你的疏忽,使我軍陷入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這一次暫且壓下,孤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三日之內,你必須拿出解決方法,快起來罷!」
「末將多謝大王!」桓溫帶著滿臉羞愧站起身,隨即眉心一擰,尋思起了破解之道,不僅止於他,船上的所有人也都在思索該如何才能破去劉琨的火船,一時再無人說話。
「哈哈哈哈~~」而在建康宮城,聽了回報之後,劉琨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滿的全是志得意滿!秦軍死了多少人他不清楚,但逼使他自毀三十艘戰艦,已是個了不起的戰績了,要知道,在這之前,秦軍戰艦都是以無敵的面目出現!
過了好久,劉琨才勉強止住笑容,回頭問道:「水軍折損了多少將士?我軍還有多少條船?」
隨從也是滿臉喜色,連忙施禮道:「稟陛下,今次由江乘開出一千艘大小船隻,搭載人數十到三十不等,合計一萬五千人,接近秦軍戰艦時,點燃了五百艘,由於秦軍及時自毀三十條戰艦作為掩護,為後面的船隻逃循爭取到了時間,因追之不及,另五百艘暫未點火,隨軍回返了江乘。
如今江乘應有大小火船兩千五百艘,吳郡水寨有兩千艘,而水軍將士雖未來得及統計出具體數目,但據督戰的將軍估計,大致陣亡在兩千人上下!」
慕容廆跟著就拱了拱手:「陛下,一旦清點出人數,應對陣亡將士立刻撫恤,一來以示陛下誠信,二來可使之疑竇全消,為陛下效死再無顧忌!」
劉琨的臉面略一抽搐,說實話,他現在沒多少錢了,供養軍隊是一方面,另一個無底洞則是陸續湧來的近三十萬鮮卑人,這些人過來都是兩手空空,他們的安置都需要錢糧!
錢糧從哪來?劉琨還未來的及對僑姓士族下手,僑姓士族的莊園土地基本上都在會稽,以眼下的形勢來看,根本沒可能發兵掠奪,他也沒走到公然搶奪平民百姓財貨的地步。
劉琨的錢,全來自於向吳郡士族的「暫借」,吳郡再如何富裕,也經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吸榨,陸、顧、周三姓,與其他的小姓雖不能說成破產,但家底也給掏了個七七八八,眼下又面臨春荒時節,收穫之前,幾乎別想再榨出油水。
然而,劉琨也清楚事態緊迫,雖然他把水軍將士的家眷都集中起來看押,但人家賣命,死後如果不給錢,難免會讓人心寒,很容易生出亂子。
於是,劉琨帶著滿臉的心疼之色,吩咐道:「三日之內,把撫恤發放下去!」
「遵命!」親隨轉身而出。
劉琨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問道:「對了,奕落瑰,朕雖準備了不少船隻,但你也清楚,今日僅一次出擊,便燒掉了五百條船,孤擔心,秦軍會以佯攻,或是索性也放火船消耗我軍船隻,幾次一來,朕將無船可用,只能坐視秦軍把大軍運送到石頭城,不得不與之決戰,對此,你可有解決之道?」
「這個....」慕容廆想想也是,劉琨的擔心並不是杞人憂天,不由眉頭一皺,沉吟不語。
好半天,慕容廆才鄭重道:「陛下所慮甚是,依臣之見,等待秦軍來攻過於被動了些,不如主動集中火船,前去攻打他的歷陽水寨,或可將他船隻付之一炬!」
劉琨略一尋思,便問道:「你說,該出動多少火船合適?」
慕容廆掐指算了小片刻,這才道:「數量不足,恐怕難以靠近,若要一舉潰敵,最少要兩千艘!」
「兩千艘?」劉琨不禁自言自語道:「如果不成,朕豈不是再無船隻抵擋秦軍?假如調吳郡船隻前來,海門那裡將沒法牽制,豈不是任他為所欲為?」
慕容廆無奈道:「我軍雖小勝一場,卻於秦軍實力無傷大雅,不傾盡全力,難以畢全功啊,不如這樣,陛下可徵調民船,建康一帶,民間零散船隻約有千艘之多,徵調過來作為後備。」
「招來民怨又將如何?」劉琨遲疑的問道。
慕容廆略有些焦急,勸道:「陛下,顧不得了,這一戰敗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要民心何用?如果勝了,陛下日後補償便是,何況戰時徵調民船,史上早有前例,請陛下立刻下旨,莫再猶豫!」
劉琨稍稍尋思了片刻,眼中就閃出一抹狠厲,猛的點了點頭:「便依你,七日之內,必須征來船隻!」說著,返回座席奮筆疾書,很快把詔令寫好,蓋上璽印後,立刻喚來親隨取走。
詔令轉眼間下發全城,建康立時雞飛狗跳,凡是家裡有船,即使是小舢板,甚至還有秦淮河上的畫舫也逃不了毒手,百姓們均是敢怒而不敢言,但誰都明白,雖然劉琨宣揚大勝了一場,可實際上,他已走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