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援軍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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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眾人所料,京口來援的一百多條戰艦隻在剛加入戰局的時候起了些作用,還沒過半個時辰,便已現出了不支之態。
羯趙原有三百來條鬥艦,損失五十多艘之後,還有兩百多條,而海門水軍兩百出頭的艦船,折損了一半,加上京口的百來條船,在數量上仍是不敵羯趙水軍,何況其中還摻雜有相當數量的艨艟。,
對付艨艟,羯趙水軍仗著海船堅固,也不再使用拍竿了,而是直接衝撞,艨艟雖是靈活,但在狹窄的水域裡,xìng能受到了極大的限制,有相當一部分便是被活生生撞散撞沉。
而京口水軍身為援軍,他們沒有親人,也沒有城池需要保護,鬥志本就不如海門水軍,當見到羯趙水軍竟然如此兇猛,士氣更是刷刷刷的直往下落,如果不是在江面上沒法掉頭逃跑的話,很可能剛一接戰就逃的jīng光了。
在夕陽的照耀下,江面的暗[ 紅sè被渲染成了亮麗的鮮紅sè,天空中依然是弩箭飛舞,耳邊依然是震天的喊殺聲與瀕死前的絕望慘呼、以及重物墜入水裡發出的撲通撲通聲,江面依然漂浮著屍體、木屑與各類雜物,被艦船駛過激起的波濤向著下游的大海沖刷而去。一個個的漩渦於江面驟然出現,又驟然消失,每一個漩渦,都代表了一艘鬥艦被擊毀沉入了江底。
不知不覺中,距京口水軍來援過去了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里,京口水軍的戰船竟折損了一半!而海門水軍只沉沒了二十來艘,無形中京口水軍起到了替死鬼的作用,沒辦法,江面上衝進來容易,想退出去是難於登天,而且他們早已被羯胡水軍的悍勇嚇破了膽。一支失去了士氣的軍隊。結果自是可想而知。
至於羯趙水軍,僅損失了二十艘不到,實力上的差距愈發擴大,如今的情形已是極度的惡劣,很可能不等到天黑,這一支混合艦隊就會面臨著全軍覆沒的危險。
「父親,咱們破了晉國水軍。是連夜攻打海門,還是讓將士們喘口氣,明rì再打?」韓福已有了百分百的勝算,忍不住轉頭問道。
不待韓雍答話,那名羯將便嚷嚷道:「這不是廢話麼?當然是連夜攻打!否則拖到白天。海門百姓趁夜全跑了怎麼辦?咱們這一趟出來又沒帶馬匹,上哪去追他們?」
「這個」韓福眉頭一皺,遲疑道:「可是上游幾十里便是吳郡水寨。若將士們得不到休息,在攻打海門的時候被他從後部夾擊,那該如何是好?」
「哼!」羯將冷哼一聲:「吳郡要來,早就來了,本將年前便已聽說。吳郡與海門及京口不和,如今看來。傳言當是屬實,咱們不去攻他水寨。他已是謝天謝地了,又如何敢前來生事?」
韓雍點點頭道:「不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傳令!讓將士們都加把勁,一定要在天黑之前殲滅晉軍,然後全力攻打海門,咱們在海門會餐,全軍上下,想怎麼吃就怎麼吃!想怎麼耍樂子就怎麼耍!」
「遵命!」傳令兵立刻奔向船頭,大聲呼喊起來,命令一層層的被傳達下去,羯趙水軍頓時氣勢大增!餓肚子爬城頭不算什麼,苦點累點也不算回事,他們需要的是海門的財富,海門的女人!有的羯軍聽到這個命令就連褲襠都高高鼓起了一大塊。
由於兩軍犬牙交錯,雙方下達的命令沒有任何秘密可言,謝尚諸人的面sè均是難看之極,雖然滔天怒火在每個人的胸膛里熊熊燃燒,卻沒有絲毫辦法,以目前的形勢來看,兵敗,將不再是一個傳說。
「嘩啦啦~~!」一陣水花巨響,左前方五十丈處,一艘京口鬥艦被三艘羯船圍攻,數具拍竿齊拍之下,轉眼就被拍的稀巴爛,激起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之後,傾刻之間便被吞噬了進去。
隨著戰局的惡化,羯軍的優勢愈發的明顯,局部以多打少的情況越來越多,照這樣子,看來等不到天黑,已方就得全軍覆沒了。
「將軍!」突然一名部將跪了下來,大聲道:「請將軍立刻棄舟上岸,回返海門,城池能守則守,不能守便帶著百姓們棄城而走!」
「撲通,撲通!」這一起頭,周圍的部將全都跟著跪下,又一人悲聲道:「請將軍匆要遲疑啊,我等的家小就拜託給將軍了。」
「胡鬧!」謝尚臉一沉,怒道:「本將已立下誓言,與全軍將士同生共死,怎能獨自逃生?此話休要再提,都快快起來!」
「將軍他rì再為咱們報仇便是!請將軍趕緊離船,海門十餘萬百姓的安危全系在您身上了啊!」第三名部將說完之後,猛的起身,重重一拱手道:「將軍,請恕末將冒犯了!」話音剛落,就一把抱住謝尚,又招呼道:「諸位都來搭個手,事不宜遲,咱們把將軍送上小船!」
謝尚正在心裡默默的和袁女正作著道別呢,七八名部將便抱手的抱手,抱腿的抱腿,扛著謝尚快步向船尾走去。
「快,快放下本將!」謝尚掙扎著連聲呼喊,可是他一個十五六歲的毛頭小伙子,哪能是七八名三十左右的壯漢對手?
眾將也不理會他,剛要喝令親隨把謝尚帶向小船,一名部將卻現出了不敢置信之sè,指向後方大聲喚道:「諸位快看,又有船來了!」
眾人連忙轉頭看去,手上也不自覺的鬆了些,謝尚抓住機會一下子掙脫開來,向後一看,上游的江面,一片帆影正極速接近,那速度比先前的京口水軍竟快了一倍都不止!
「莫非是京口水軍另一半趕了過來?」一名部將眉頭一緊,自言自語道。
「這個」另一名部將搖了搖頭「「沒可能啊,他既然要來,為不何不一次xìng全來,分批過來只會白白送給敵軍各個擊破的機會,難道是吳郡水軍?」
又一名部將當即反駁:「吳郡怎可能來援?咱們再等等,過一會兒自然能看清楚。」
海門與京口聯軍的心中又點燃了些許希望,另一頭的韓雍父子顯然也發現了有第二支水軍來援。
「他娘的!」羯將自顧自的罵道:「這晉國怎麼回事?就像屁眼子被塞住一樣,不一次xìng拉個利落,東拉一截,西拉一截!也不嫌憋的難受?」
「哧!」韓福連忙捂住了嘴,與父親交換了個鄙夷的眼神,羯胡粗陋果然名不虛傳,據說大王就是目不識丁!
韓雍冷哼一聲:「料來不出於京口剩下的百來條船,縱使來援又有何用?頂多再拖廷上個把時辰罷了。哼!來多少,老子吃他多少!」
話雖這麼說,韓雍的眉眼間卻現出了一絲惱怒,從午時不到開始交戰,如今已是夕陽西下,再是鐵人也經受不住長時間的高強度作戰,何況他還打算趁夜攻城呢,照這麼打下去,士兵又能剩下多少體力?留待明天再攻,海門十餘萬百姓早已跑了。
韓福似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提議道:「父親,看來咱們只能在海門城下休整一宿了。」
韓雍點了點頭:「也罷,讓他們多活一晚便是!」說著,把目光重新投向了前方。
隨著距離接近,謝尚與部將們漸漸看清楚了,上游來船一面蔣字大旗赫然飄舞。
「蔣字打頭?這是哪支水軍?就末將所知,京口軍中沒有姓蔣的將領啊!」一名部將不自覺的向謝尚問道。
謝尚也是一頭霧水,真要說起來,他對京口水軍的了解,還不如手下的諸將呢。
另一部將像發現了什麼新奇的事物一般,驚訝道:「快看,他們的船怎麼這麼奇怪?尖頭尖底,船頭還裝了個大鐵錐,但是船上沒看到拍竿,難道就靠大鐵錐去撞擊敵船?那自已不也撞散了?而且,他那船竟然豎有五到七帆,豎那麼多帆幹嘛?有用嗎?」
當時的普遍戰船僅立兩到三帆,主要是靠划槳前進,包括韓雍的水軍,儘管大多數情況是在海面行駛,卻也不過三帆罷了。
謝尚不由心中一動,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只有雲峰才能搞的出來,除此他還未見過有其他人,何況由梁州前來幫忙修建船塢的工匠口中提過,他們的水軍督帥名為蔣炎。
「難道是梁州水軍!」謝尚脫口而出。
眾將也均是直直盯向了這支船隊。
一路乘風破浪,船隊以飛一般的速度接近,船上將士的臉面甚至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募然間,一聲暴喝傳來:「老夫蔣炎,為梁州水軍督,受秦王詔令特來馳援海門!」
果然是梁州水軍!
謝尚的心裡放下了塊大石頭,忍不住大聲喚道:「尚代表海門、京口兩軍全體將士多謝蔣老將軍,也謝過秦王,不過,羯賊勢大,船隻堅固,請蔣老將軍勿掉以輕心啊!」
立於船頭的蔣炎,把目光向前投去,頓時倒抽了口涼氣,從旗號來看,江面上三分之二都是羯趙水軍戰艦,全部都是鬥艦,明顯已占了壓倒xìng優勢,反觀海門與京口兩軍,船隻偏小,數量又少,大多數已經傷痕累累,而江面上飄浮著的數不清的死屍與雜物,無不昭示著這一戰戰況之慘烈。
蔣炎趕緊定住心神,向前拱了拱手:「老夫自得秦王詔令,便rì夜兼程,好在及時趕至,請謝將軍速速休息一陣,接下來,便交由我梁州兒郎們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