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七章 放進來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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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皝、宇文乞得龜與段匹磾已成了同一條戰壕里的戰友,竟然相互之間看了一眼,宇文乞得龜連忙道:「這倒不用擔心,咱們攻下了建章宮,再回過頭來拾撿屍體便是,今rì天氣涼爽,不會那麼快就腐爛變質,說不定明rì還能吃。」
又一名步軍將領趕緊向石虎拱了拱手:「將軍,雖然天氣不熱,但被雨水浸泡過的屍體如何能食用?」
「誒~~」宇文乞得龜擺擺手道:「又不變質發臭,如何吃不得?何況召集奴僕助戰,還得推來木驢、蝦蟆車,至少需要一個時辰的準備時間,有這一個時辰,秦軍的投石機將無用武之地,即便雨停了,其火彈的威力也將被大大削減,我軍只要速度夠快,又能有多大的威脅?此實為一舉兩得啊!」,
「夠了,不要爭了!」石虎冷冷一掃眾將,厲喝道:「如今大敵當前,你等卻互相推委,如何能對得起大王的厚愛?莫非要逼使本將請來軍法?嗯?」
石虎這一發狠,眾將均~~是噤若寒蟬,無人再敢開聲,紛紛把目光投向了石虎,等待他作出最後的裁決。
似乎挺滿意眾人的態度,石虎的面sè緩和了些,接著道:「此次填壕之戰,必須要全力以赴,爭取一戰功成,因此,步騎協同!傳令,回營調集五萬奴僕過來,夾在三萬步卒中參與填壕,再加上八萬餘騎,老子就不信十六萬人填不平一條小小的溝壕!」
「遵命!」幾名近衛立刻策馬向營寨奔去。
這下子,眾將全都傻眼了,如今倒好,一個沒跑掉,全給石虎趕上了陣,但是無法可想,石虎的命令有時比石勒都管用,如果再有誰敢不識趣的推推攘攘。必然是人頭落地沒的商量。
發展到這個地步。慕容皝只得與父親派來的使者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能夠存留下多少慕容部jīng銳戰士,那得看老天爺的意思了,而出工不出力,戰時退縮不前,當著石虎的面,沒人敢有這個膽子。
隨著石虎的命令下達。羯軍雖是作出一幅可隨時進攻的態勢,卻按兵不動,站在雨中等待著,而漫天的雨絲,不但沒有止歇的跡象。反倒在逐漸加大。
建章宮的一處高地上,披著蓑衣的庾文君忍不住問道:「將軍,石虎究竟想做什麼啊?該不是專門來淋雨的吧?」庾文君怕雲峰生疑。特意學著蘇綺貞也披上了蓑衣,她到現在還擔心著雲峰在打著自已的主意呢,殊不知,雲峰已把興趣轉移到了任皇后身上,早忘了當初與她的賭約。
別說庾文君。雲峰也很不理解,他站在雨中觀察了近一個時辰。恁是沒摸透石虎的意圖,他也曾想過石虎有可能采有拖廷時間的策略。以使自已這方的投石機失去效用,只不過。投石機布置的分散,除了發shè火油彈,如果以石彈打擊,對於快速衝來的騎兵,威脅並不算大,想來以石虎的殘忍暴戾xìng格,不應該如此斤斤記較,於是搖搖頭道:「先看看再說,石虎喜歡淋雨,咱們陪著他淋便是。」
「哦!」庾文君失望的應了聲。
「雲郎,快看!」張靈芸突然指向了羯軍營寨的方向。
眾人紛紛轉頭看去,約有數萬名衣衫襤褸、瘦的皮包骨頭的人,在羯軍的驅趕下,每兩至三人正吃力的推著一輛蝦蟆車,摻雜在數以千計的木驢中一窩蜂的湧來。
蝦蟆車上堆滿了沙土,在泥濘的地面艱難的難行,或許是餓的沒有力氣了,也或許是地面濕滑的緣由,凡是有人失足跌倒,立刻就得挨上狠狠一記皮鞭,如果還不起來,緊接著又是一刀!不多時,雨水中已經混雜上了斑斑駁駁的血水!
他們有男有女,目光空洞,帶著滿臉的死寂,既便被殺死,也很少有人發出慘叫。
這一戰打打停停了大半年,雲峰只後悔一件事,就是委託王羲之去焚燒淮北河南的麥子,通過從監視羯軍的親衛們口中得知,近一個月以來,每rì羯軍都要向營寨外傾倒出大量的殘碎骨頭,很顯然,羯軍在缺糧之下摻以奴僕為食,這是雲峰所沒考慮到的,自已對他們的死無形中起到了推動作用,這使得他時常會有愧疚之感。
雲峰的面容略顯得黯淡,而張靈芸的胸口已是燃起了一團熊熊的烈焰,當然了,針對的不是她的男人,誰都會有疏漏的時候,沒人敢保證自已的決策一定就能面面俱到,她恨的是石虎!
當年與蒲洪作戰時,蒲洪曾驅使漢奴填壕,為了戰事著想,自已狠心下令shè殺了那麼多的無辜百姓,雖是情有可原,但那一張張臨死前帶著各種表情的面孔,時至今rì,有時候依然會在夢裡浮現,令人憤恨的是,事隔多年,同樣的一慕再度發生在了眼前,難道這一次還得shè殺無辜的百姓?
「石虎當真是喪心病狂!」張靈芸忍不住怒罵一聲。
雲峰也是渾身泛起了一陣無力感,不光是這對夫妻倆,在場所有人的目中滿滿的全是憤怒,可是,又能如何呢?他們只能自我安慰,這數萬百姓被shè殺還算是幸運的,至少能速死,總比被羯賊分而食之,成為他人的盤中餐要好一些。
高地上無人開聲,蝦蟆車陣中除了有羯軍偶爾的喝罵聲,再無別的聲音傳來。
所有人都知道,百姓們只須接近到一定的距離,立刻將有狂風暴雨般的弩箭迎面而來,但是,每一個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幕慘劇黯然發生。
庾文君突然開聲道:「將軍您快看,步兵與騎兵是分開來的!」
雲峰不解道:「那又如何?步卒中混雜有大量的飢餓百姓,推著沉重的蝦蟆車難免行動緩慢,如果步騎配置在一起發動攻擊,勢必將影響到騎兵的速度,最終成為我軍的活箭靶,分開來是正常,不分才令人費解。」
庾文君瞪了眼雲峰,不滿道:「將軍,您沒明白文君的意思,文君是想建議您,您不如把百姓與羯趙步卒全部放進來,一方面組織人手疏散百姓,另一方面以您練出的鴛鴦陣來消滅羯趙步卒。您不是號稱鴛鴦陣專門用於混戰的嗎?同時再在放進來的缺口附近,調來大量兵力阻擊羯趙騎兵趁機沖入,依文君看,應該有很大的把握把百姓們救下來,若是組織得當的話,還可利用建章宮的地形來殲敵,豈不是比嚴防死守要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