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要走
「如果我要一輩子這麼瞎下去，你會當我的眼睛嗎？會嗎？」蘇哲拓突然握住了向青嵐的手，問道，他的聲音中有著極力隱藏的情緒。如果可以重新的開始，她會不會原諒他，現在的他能否配的上她。一個瞎子，她還會接受嗎？
向青嵐微微的一愣，甚至沒有反應，而他握著她的手很疼，願意嗎？願意當他的眼睛。她有些失神的看著他，不明白他的話。
「我願意當你的聲音，那麼，你願意當我的眼睛嗎？」蘇哲拓又是說了一句，認真的口氣絕對不會是在開玩笑，而他話中的隱含意思，很容易聽出來。
向青嵐緊緊抿著唇，反握了他的手掌，「蘇先生，我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只是一名小護士而已，如果你想要眼睛，那麼相信很多人都可以做，不一定要是我，而且，你也不一定會是一生失明。」
她不想有多餘的想法 ，也不想讓自己想的太多，雖然，蘇哲拓的話是給讓她很多奇怪的感覺，但是，她卻不再會去想些什麼。就算他是認真的，那麼，她也不可能當他一生眼睛，一生那有多長啊。
而且，現在的身份，也只是一名小護士而已，他對她，一個還可以說是陌生人而已，就可以提出這樣的要求，那麼，現在的他是不是太過隨便了，他不是這樣的人，這不是蘇哲拓。不是的。
蘇哲拓似乎是在壓抑著什麼，他突然伸出手，甚至是顫抖的拉住了向青嵐，甚至不去在意，腿上的毛毯已經掉到了地上。
「嵐嵐，嵐嵐，為什麼，你不認我，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他的頭埋在向青嵐的發間，痛苦的呻 吟著，「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只有你了。。。」
她知道不知道，他要用多少的自制力才能那樣每天只是活在黑暗中，聽著她呼吸聲，那是對他的折磨啊，那聲嵐嵐，他已經壓抑了很久很久了。他真的很想叫這個名子，宮茹雪說的對，他白天不敢，不願叫，卻只有夢中，才可以叫出這個讓他眷戀無比的名子。只是現在， 晚了嗎？
他想要重新開始可不可以，他可以永遠瞎下去，但是，請不要奪走她啊。以前是他的錯，但是他可以用自己後半生來彌補她以前所受的傷害，如果這輩子不夠，那麼下輩子好嗎？
他不會再傷害她，以後一定會好好的愛她。
向青嵐只是僵直著身體讓他抱著，而他的那句嵐嵐，卻是讓她的雙眼開始朦朧，看不清楚面前的一切，她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
慢慢的拉開他的手，她站了起來，將地上的那條毛毯重新的蓋到了他的腿上，在他的手心寫道：「天冷了，我們回去了。」仍是一樣的態度，並沒有因為他認出她而變化多少，或許，她早知道了，知道了，不可以瞞那麼長的時間，他只是眼睛瞎了，但是，他的心並沒有瞎。
這樣一個曾今在商場呼風喚雨的男人，他可能那麼容易被騙的太久嗎？
推著輪椅，蘇哲拓收緊了自己的手，看不到的光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痛苦的神色。她並沒有說願意，也沒有說不願意，但是，她卻是保留著自己，他失去了雙眼，而她失去了聲音，這算不算是他對她的補償。
「嵐嵐，記的我們以前嗎？也曾這樣走在秋天的落葉之中的，」蘇哲拓開口，回憶里，總是那樣的清楚，他以為他會忘記，但是，他卻錯了，有些憶記只是被封存，但是，一旦想起來，那麼，會是那樣的清晰，似乎都只是昨天才發生的過事，那個時候的她，還有那個時候他，他們的手中直的握緊過他們的幸福，只是什麼讓他們之間的感情變了。
是時間，還是什麼……
他傷了她的心，傷了她的人，現在，還有資格乞求她的原諒嗎？原來，蘇哲拓也有這樣一天，這樣的用一個求字，去求一個女人的感情。
因為，他不是神，只是一個人，一個普通的人而已。他也會犯錯，也會走錯路。
輪椅停下，向青嵐抬頭，樹上不停的落下幾片葉子，落在他們肩膀上，甚至還有幾片落在了蘇哲拓的雙腿上，向青嵐低下頭撿起了一片。拿著葉子不時的轉動著，他說的是以前，那麼，也只是以前而已。隨手扔掉了手中的樹葉。她繼續推著輪椅。
「嵐嵐，不要離開我，不要將我一個人留在黑暗中，」蘇哲拓第一次有了一這種恐慌，他怕她離開， 沒有她的日子，他似乎什麼也沒有了。
失去了光明的他，只有她這一份微弱的光了，如果連她也離開了，那麼，他還要靠什麼活下去。他瘸了，他也瞎了，除了那一份微弱的希望，什麼也沒有了。
向青嵐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仍然很寬闊，卻不是她能依靠的了人了。
「我不會走的，」抬過她的手，她在他的手心中慢慢的寫著。
「謝謝，」蘇哲拓微微的揚起唇角，再也沒有比這樣更讓他高興的了，每天黑暗生活，他習慣了，當然也是因習慣了她的無聲的陪伴，她沒有聲音，他可以當他的聲音。
只要她願意給他的機會。
向青嵐抬起眸子 ，看著他依然俊美無比的臉，比起過去，不知道要溫柔多少，但是，再一次的看，卻已經沒有心動的感覺，也沒有了心痛的感覺。
「因為，我答應過你的父母還有宇文辰，會照顧你到好的那一天，」她寫完，沒有看到時他因為痛苦而閉上的雙眼，她繼續推著輪椅，向病房走去，她是不會走的，因為，她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
哪怕，是蘇哲拓這樣一個傷的她體無完膚的人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