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規矩
所以，這眉毛在有些人臉上，就增光出彩，有些人就……一言難盡了。
當然了，雖然流行，但是就有人不愛趕時髦。
比如說宮裡娘娘們，至少德妃就不這麼畫。
她的眉毛就比較自然。
這一點，在當初第一次瞧見的時候，曲迆就很驚訝了。
進宮這些年，其實三觀一次又一次的重塑，她真的以為，宮裡就一個規矩呢。
感情也沒那麼死。
可能畢竟還是清朝早期，這還不到一百年，沒那麼教條吧？
反正曲迆覺得這樣就挺好。
曲迆想了一大堆，又拐回來。
看著那螺黛，嘆口氣，十四爺如今對她是不是有點過於好了？
想到這裡，她就覺得有點煩。
畢竟不是傻子，以前沒看透，可如今出來了，十四爺好像放飛了。對她是更好了。
雖說她還是伺候人的丫頭，十四爺也沒不許她伺候了。
但是這照顧啊，賞賜啊，真的，曲迆有點方。
賞賜當然好，可要是這賞賜不純潔呢？
曲迆撐著頭，惆悵的不行。
其實，她小時候一直是接受有一日可能要給人做妾的。
因為那時候，她阿瑪和額娘沒分開。她還是姓庫雅拉的鑲紅旗的姑娘。
換句話說：必須大選。
這是躲不過的。就算你第一關就被刷下來，但是一家子，至少送一個去選秀是必然的。
但是，她成了漢軍旗之後，就有餘地了。
才能報了小選。
所以，她阿瑪額娘分開之前，她一直都接受這個規定。
沒法子啊，上頭人一句話，你一家子命都沒了。
很小時候，她就記得她家巷子裡有一家，就是捨不得女兒選秀，然後做鬼了。
很容易被查到，一家子都發配寧古塔去了。
後來還聽她祖母說那家傻，秀女都是有幾家作保的，出了事都是連坐。
他家一時心軟，不知害了多少人。
見識過皇權的厲害，曲迆打小就認了。
所以如今，一旦發現十四爺不單純，她就開始嘆氣了。
這可真是進退兩難。到底是被十四爺收進後院，然後爭鬥一輩子呢？
還是三十歲之前出宮，自己過？
自己過呢，自在，可總會老，老了靠誰啊？侄子們？別開玩笑了。
可給十四爺做妾？怎麼那麼奇怪呢？
十四爺自己前程還不知在哪裡呢。皇家的妾能那麼好做？
曲迆使勁揉揉臉，算了，別想了，車到山前必有路。反正現在還小。瞧十四爺也沒多著急的樣子。
過個一年兩年，十四爺說不定就沒興趣了。
曲迆收起螺黛，就出去幹活了。
她真想跟看過某傳的人說，螺黛一點也不神奇，真的，畫出來也不好看。
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不過，她不喜歡，有人喜歡。
四月初二這一天，照例有宮女們的家裡人來府里看望。
當然不能都見，不能見的，要是沒有東西送出去，家裡人就走了。
能見的，都在府前頭東邊角門外頭見一面。
正好，有曲迆家裡人。
也有半年多了，曲迆將準備給家裡人的東西包著就去了。
自然有人檢查。
曲迆遞過去，順帶給塞了五分銀子。
檢查的人收了銀子，客客氣氣的笑：「姐姐不要惱，都是規矩。」
「瞧您說的，只管看就是了。」
曲迆雖然是二等，但是也是主子爺跟前貼身伺候的丫頭，不是他們這些看門的能為難的。
所以都登記過了就放行了。
等曲迆走了，門房兩個才小聲道：「到底是伺候主子爺的人，就是不一樣，這可有不算少好東西呢。」
曲迆不會每次見面都給錢。她都是攢著，年下一次多給點。
但是平時見了面，東西是給的。
角門進來，是外院，有一排東側的空屋子，裡頭也只有板凳。
平時就是給進府送東西或者幹活的人休息用的。
到這時候，就給這些丫頭們見家裡人用。
見了面，總是要說句話的。
這回來的是曲迆她額娘。
見了面，曲迆先給額娘請安。這也是規矩。
拉著額娘進去找了個空屋子坐下：「家裡可好？」
「都好，你妹妹想來，我給攔住了。」曲二丫也十歲了，這裡是皇子府上，她一個大姑娘不好隨便來的。
「你哥哥也好。想著半年了，我這才專門來。你也好吧？額娘瞧著，你長高了一些。」
一聽這個，曲迆就高興：「真的啊？我自己看，衣裳沒變化啊。」
「高了，上回你跟額娘一樣吧，這回你看，比一比。」曲氏起身。
娘倆一比，曲迆更高興了還真是高了，大概有個一厘米？
果然當娘的最看得出。
「可太好了，比額娘高我就高興了。」曲迆真實的高興。
曲氏也是哭笑不得，閨女嫌棄自己矮呢。
娘倆因為這個，倒是一下也沒哭，笑著說話。
說完了家長里短，曲迆將東西拿出來。
打開就把那個黃楊木盒子遞給曲氏：「這個可是好東西。主子爺賞賜的東西。叫螺黛，說是從波斯國來的。雖說如今咱們這也有，但是不多。外頭見不著。拿回去，你和妹妹用。這東西不能放太久，不然就顏色淡了。」
「哎喲，這樣的好東西你留著，你正是年紀呢。你妹妹小，我更用不上。」
「怎麼就用不上，您才三十。額娘，我一直沒說，我其實盼著你再嫁呢。」曲迆道。
曲氏愣住了：「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額娘，我沒胡說。真的，你好好想想。哥哥也會答應的。我不用您操心，妹妹將來也是嫁出去的。您難道從三十多歲開始，就看兒媳婦臉色過日子了？多好的兒媳您也彆扭吧？滿人里，有不少家境一般，歲數大沒娶親的。選個人品好的，您再嫁，再生個孩子。老來豈不是有了伴兒？」
兒女最後，再孝順，也不能日日陪伴的。
曲氏真的驚呆了，她完全沒想過。
「額娘不要誤會，我肯定會一直管您的。就是這事，您想想。我那阿瑪不是個東西，難道您為他守著？」曲迆想起自己那個阿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