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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光怵怵地說:“我知道你想問,為什麼我們沒有寫,那是我們不寫麼?不是,是因為陰陽宅邸不留她的名啊!”
鄔挽迎怔住。
夜裡八點過,呂冬青和封鵬起相繼趕來,就連如今的柳家也來了人,只不過,來的是跟了柳家數十年久的一位老幫工。
宋有稚備了茶,做足了準備要同其他四門坦白“養女”的事,事到如今,她還是覺得五門有人失蹤和鄔引玉有關,她不願事情繼續發酵,再這樣下去,她就算奔赴兩際海,也無心往生。
呂冬青、封鵬起和那位叫柯瑞樺的老人俱已入座,就差魚家家主未到。
宋有稚還沒見過魚家的新家主,特地走到門外迎接,任鄔挽迎怎麼勸也不回去,非得站在外邊吹風。
遠處車燈漸近,宋有稚料想是那位魚老闆來了,連忙按下遙控打開了院子的鐵門。
那輛車開了進來,停穩熄車後,車上下來一個穿著長裙的女人。
宋有稚早聽說過魚家那位小姐,只是這麼多年來也不曾見過一面,她正想迎過去時,忽地看到對方系在腰間的一塊玉。
艷若雞冠,紅比硃砂。
宋有稚僵住,不能動彈。
遠在酒店的鄔引玉全然不知五門會面一事,她特地托酒店的人幫她買了一盒火柴,如今正意興闌珊地躺在床上,咬著那綠瑪瑙菸嘴玩兒。
菸絲都燒完了,她也懶得再捻上一些,床上攤開的書其實沒一個字能入她的眼。
鄔引玉趴得渾身俱乏,乾脆又把長盒裡的轉經筒拿出來看。
上面的字根本不是藏文,她特地搜出藏文比對過了,根本沒一點相像,倒是和她此前在鄔家地下室里見到的有點兒像。她那次還特地用手機拍了下來,只可惜照片裡的影像變了。
對於這小小的手搖轉經筒來說,它的確重得過於離譜了,明明經筒裡面是空的,還能敲出響聲,怎會這麼沉?
左右找不到開啟的機關,鄔引玉興味索然,正想把東西放回去,耳邊突然響起一聲叫喊。
“救救我!”
鄔引玉一頓,定定盯向手裡的轉經筒。
如果她沒有聽錯,聲音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作者有話說:
=3=
第37章
鄔引玉以為自己病昏了頭, 才會聽到這等離奇的叫喊聲。
但很快,又有一些細碎的呼叫從轉經筒里傳出,聲線各不相同,有男有女, 吵得沸反盈天。
就好像, 這不只是一隻轉經筒, 而是個能承載無數魂靈的器皿,像鏡子, 也像某些附了鬼祟的古物。
鄔引玉定定看著手裡的轉經筒,遲疑了片刻才舉至耳邊, 一寸寸貼近, 既擔心聽不清, 又生怕裡邊的聲音會忽然大到震耳欲聾。
“救我!”
“放我出去,這是什麼地方?”
“好黑, 好黑!”
“我好怕啊, 誰能幫幫我,求你, 求你!”
果然是有聲音的,言語雖模糊不清,但乍一聽,很是撕心裂肺。
古怪的是,鄔引玉覺察不到魂靈所在,好像轉經筒沒有承載任何靈體, 不過是塞了個錄音器。她思來想去,還是給手機開了機, 給鄔挽迎打了個電話。
幾乎是在打出去的第一秒, 鄔挽迎就接通了, 通過電子設備傳出的聲音好似隔了雲霧,讓他話音里的疲倦愈發分明,又顯得他好像很難過。
“怎麼了?”鄔挽迎一頓,又問:“你找到住處了嗎。”
“找到了。”鄔引玉低頭垂視手中轉經筒,“想托你一件事。”
“什麼?”鄔挽迎有些急。
“你去問問媽,在這之前,盒子裡的東西可有異樣。”話音方落,鄔引玉聽見一聲嘶吼,差點把手裡的轉經筒拋了出去。
那邊窸窸窣窣一陣響,鄔挽迎立即就動了身,說:“你等等。”
電話沒掛斷,卻是被放在了邊上,放下時噠地響了一下。
過了數分鐘,鄔挽迎回來,拿起手機說:“她說,二十年前在拿到此物後,她和爸便將其鎖在了禁室中,就算有異,她也無從覺察。另外,你放心,她不知道我們通話,我假作憂心盒中物非同尋常,套了她的話。”
鄔引玉氣息微滯,半晌才擠出一聲“謝謝”。
這東西來得屬實蹊蹺,要是宋有稚不說,誰能知道這麼個老舊掉漆的轉經筒,竟是她年幼時無緣無故把玩在手的。
照鄔挽迎的說法,宋有稚重新將這轉經筒拿出禁室時,應該一點聲音也沒聽到。
掛斷電話後,鄔引玉思索了許久,索性赤腳走向箱子,拉開裹成一團的泥黃粗布,從裡面取出一沓符紙。
符紙是她此前親自畫好的,生怕被鄔家其餘人知道她還有這本事,她不得不對外宣稱,東西出自別人之手。
符文是用筆蘸著雞血寫下的,墨跡雖洇得有些厲害,卻不影響符籙的使用。
鄔引玉拿上符紙,還帶上了那隻轉經筒,趿拉著拖鞋朝盥洗室走去。她在洗臉池裡蓄了些水,轉身又走至床邊,撈起柜子上的火柴盒,這才折回盥洗室。
火柴嚓地點燃,挨張把符紙燒成灰。
眼看著火苗要舔上指頭,她不緊不慢鬆開手,看著餘下那角符紙在半空中燒盡,化成灰落在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