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頁
引玉側頭看向身後,卻看不著自己的發梢,說:“沾水了?”
“如今幹了。”蓮升收手。
“還是你細心。”引玉打趣說。
蓮升睨她一眼。
自打看見幻象,別說薛問雪,就連阮桃和僵也不敢閉眼,幾人都從屋裡出來,寧願站在廊上挨雨打風吹。
看見引玉和蓮升回來,阮桃半個身又從欄里探了出去,在看見傘下另一人時,不免一愣。
薛問雪也詫異,說:“這芙蓉浦連生氣都找不到,竟然還有活人。”
他懷中的木人眼珠子往下轉,睨去一眼說:“奄奄一息,此前興許是遮掩了氣息躲在暗處,叫咱們好找。”
它一頓,轉而得意洋洋又說:“雖然天還暗著,不過的確已是第二日,我昨兒那預言沒說錯。”
薛問雪不敢再輕視懷中木人,這玩意還是有點本事的。
上了樓,引玉介紹說:“這是芙蓉浦的主人,林醉影。”
林醉影沒料到,和引玉同行的人竟有這般多,她微微頷首,說:“要是芙蓉浦還像以前那樣,定能好好招待各位,如今沒有佳肴和好曲,只能怠慢諸位了。”
引玉提起手中酒罈,說:“有酒不就夠了?”
林醉影笑說:“也是,有酒足矣。”
冷麵無情的紅衣仙逕自推開房門,只抬手一彈,屋裡燭火便唰唰全亮。她回頭淡聲說:“進屋聊。”
林醉影看了蓮升,又暗暗打量引玉,心底有些費解,從前她就常從引玉口中聽說,那人有多不食人間煙火,有多冷情冷心,怕是一輩子不會交託真心,也不會對任何人死心塌地。
如今照她看,這人對引玉……根本就是有求必應,那真心啊,怕是早就交出來了。
怪事,或許天地萬事本就講究一個緣,有緣有分且般配,那紅線一牽,自然就離不了了。
邊上,薛問雪看這幾人似乎有要事相商,轉身對阮桃說:“回屋去,仙姑回來了,等會就算幻象再現,也無需再怕。”
聽到聲音,林醉影扭頭,才仔細打量起薛問雪的相貌,她覺得她似乎見過這人。
只要是見過一眼的人,她都能記在心頭,即便當時只是匆忙一瞥。
阮桃眨巴眼,看仙姑沒有要留她的意思,不情不願喔了一聲。
薛問雪正要走,忽然被喊住。
“這位仙長。”林醉影眸光微顫,一顆心近乎躍出胸膛,擠出嗓的話音乾澀無比。
薛問雪回頭,他此前從未到過芙蓉浦,理應不認識這芙蓉浦的主人。
林醉影定定看著他,眼裡的期許在這一刻抵至巔頂,啞聲說:“敢問仙長,可有見過許千里。”
這些年薛問雪一直在求道,他的道太過狹窄,只看得到眼前。
他心裡從未有過明確的方向,因此他每日都要起卦,以算準自己下一步該往哪裡走,該與何人論道,正因如此,他並非什麼妖都會除,什麼人都會邀之論道。
許千里……
這個名字倒是熟悉,在追憶此人時,一些記憶被牽扯而出,薛問雪不由得額冒冷汗。
林醉影看薛問雪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脊背驀地發寒,趕忙問:“你見過他,是不是?”
薛問雪額冒冷汗絕不是因為許千里,他抿緊唇,良久才鬆開牙關說:“見過,我曾與他論道,他很厲害。”
“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何時何地?”林醉影倉皇發問。
薛問雪定定看向林醉影,說:“他……歿了。”
林醉影往後一仰,差些倒下,一張臉因屏息而顯露灰白死氣,幸好引玉朝她後心拍去一掌,硬生生用靈力撞開了她的氣道。
她匆忙倒吸一口氣,周身卻依舊緊繃,兩隻手上全是青筋。
“醉影!”引玉作勢又要拍出一掌。
林醉影竟笑了,惆悵地扯起嘴角,雙肩隨之一抖,“也是,他哪裡會輕易忘記我,這些年不聞不問一定事出有因。”
薛問雪抹去額上冷汗,說:“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在……靈犀城外,我約他論道,但他算出靈犀城東南面有妖,便說改日再敘。我等了數日未等到他,便去一探究竟,才知他和那妖同歸於盡了。”
從晦雪天起,往西依次是春不度、臥看山、捫天都、芙蓉浦和靈犀城,途徑萬里之遠,才見一溪翠煙,而龍娉曾經出沒的不移山,恰就在靈犀城的東南面。
蓮升皺眉問:“東南面,是不移山?許千里當時要除的妖,是什麼妖。”
“是不移山,那妖神出鬼沒,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容。”薛問雪皺眉,“也正是在那之後,我一路東行,在追尋毛僵的途中,聽說捫天都妖患成災。”
作者有話說:
=3=
第133章
“一路追尋?”引玉扶住林醉影, 生怕她忽然倒下,說:“那妖應該傷勢頗重。”
“傷得重不重我不知道,我一路追尋他的行跡,跟在後邊穿過城廓村落無數, 他行跡怪異, 像是拖行。”薛問雪回憶道。
“拖行?”引玉一嘁, 心說多半是爬行,爬行便極有可能是龍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