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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想法其實也很冒險,能無聲無息吞噬兩人一魂的,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東西。
看完視頻,魚澤芝直起身問:“你剛在想什麼。”
鄔引玉仰頭,有點無辜地伸出手說,開口便說起了搭訕一樣的話:“勞煩魚老闆幫我看看,我身上是不是不太對勁。”
魚澤芝看向她白淨掌心,沒往上捏,只問:“難道你覺得那團墨氣上了你的身?”
鄔引玉五指一攏,把掌心掩起,懶懶散散往後靠去,說:“開個玩笑,它要是上了我的身,我能不知道麼。”
魚澤芝神情不變,似乎不疑有它。
“魚老闆,您知道五門是如何處置被邪祟上身者的嗎。”鄔引玉忽然問。
“如何?”魚澤芝問。
鄔引玉眸光擴散,走神般慢聲說:“邪祟上身,就算能驅乾淨,也會留下後遺症,被上過身的軀殼,因為被邪氣薰染,會變成一個對任何鬼怪都不會排異的容器,對此,必須用古法鎮之,省得禍患無窮,所以用了易命扶乩術的人,不死也得死。”
“聽起來不是好事。”魚澤芝輕呵了一聲,抬手撣去桌上的菸灰,“除了監控里的,你還碰上了什麼怪事?”
“沒了。”鄔引玉回神。
“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魚澤芝一頓,許是覺得走得太倉促了,解釋了一句:“素菡一會兒要上課。”
鄔引玉只好站起身,打趣說:“我還以為,是我那濃濃的興趣嚇到您了。”
“那還差了點。”魚澤芝竟道。
鄔引玉把對方送到樓梯口,笑盈盈說:“魚老闆居然喜歡熱情掛的。”
“也不算。”魚澤芝往樓下走,順著話匣子問:“那鄔小姐喜歡什麼樣的。”
“我喜歡……”鄔引玉一頓,直到走到樓下也沒描述出來,沒來由地應了一句:“假正經吧,瘋一點的。”
魚澤芝沒應聲了,走去拍了魚素菡的肩。
女孩兒倉皇仰頭,餘光還在朝著電視機斜。
“別急,我讓司機過來,省得您還得回來還車,那真是沒完沒了了。”鄔引玉說。
“行。”魚澤芝一口答應,不著痕跡往樓上掃去一眼,忽然問:“那兩塊玉還在你這?”
“當然。”鄔引玉答。
有了紅玉,夢裡的一切都有了佐證,但觀那千層白玉塔,以及那魔幻至極的風火雷電,怎麼也不像是這世間會發生的事。
難不成天上真有白玉京?
“怎麼忽然問起這個。”鄔引玉問。
“好奇罷了。”魚澤芝摸了魚素菡的頭,淡聲說:“畢竟兩塊一模一樣的玉可謂是世間罕見,而鄔小姐的‘眼緣’,也足夠與眾不同。”
所謂的與眾不同,也許正是因為當時無人競價。
區區一塊紅玉,那起拍價高得像是在找冤大頭,也許就連萃琿八寶樓也沒想到會有人搖鈴。
鄔引玉下樓時兩手空空,此時竟支起手臂,做出了個托著煙杆的姿勢,“我用煙杆的時候,他們也說我與眾不同。”
“那天在盛鮮寶珍坊見面時,我還以為你是從從前穿越來的。”魚澤芝的眼神和語氣不含褒貶,只是平平常常的闡述。
鄔引玉目光一定,連氣息也微微停滯,很快提起旗袍的裙擺問:“因為旗袍和煙杆?”
“嗯?”魚澤芝先是不明所以地哼出了點鼻音,然後才不太走心地重新“嗯”了一聲。
鄔引玉心裡湧上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好像這人說的是真話。
她開玩笑說:“要真是這樣就好了,說不準我還能穿回去,看看那兩塊玉到底是誰刻的,也正好見見二十三年前的那位住客。”
司機很快到來,在門外按響了喇叭。
魚澤芝讓魚素菡上了車,自個卻在車門外多站了一會,說:“鄔小姐,你說會不會真有人是從過去來的,她不喝忘醧,所以就算過了兩際海,也能清楚記得前世的事情。”
忘醧,就是常人口中的孟婆湯。
鄔引玉微微瞪眼,“您是在暗示,如果我不是,那便去找一個是的麼?”
魚澤芝用她慣有的一本正經的態度說:“開個玩笑。”
這何止是開玩笑,要是給地下的判官聽到,那還得被判什麼傳謠之罪,畢竟要是真有這麼個人,那便是判官和無常們玩忽職守了。
“這也能開玩笑?”鄔引玉一哧,“您說的那個人,不會就是您自己吧。”
魚澤芝扶著車門說:“我開玩笑當然不會開到自己身上,記得從前的事可沒什麼好的。”
鄔引玉目送魚澤芝上車,看著那車開遠,才轉身走了回去。
她上樓把那裝了老相片的牛皮信封拿了出來,突然很想去一趟翡園。不管宋有稚願不願意見她,她都得去問問以前的事情。
魚澤芝絕對和二十三年前造訪鄔家的女人關係匪淺,解開這個謎團,也許就能得知墨氣的來歷。
這個答案也事關鄔引玉本身,她那和鄔家人半點不像的長相,總該能找到一個解釋了。
她有種預感,保不齊她真是從過去來的,只是不清楚,得“過去”到什麼程度,才能見得到天上白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