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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康家的下人哪會往壞的想,只知道康家當真是要易主了,他們哪是在跟著少爺狂奔,分明是在跟著日後的米麵錢財!
聽著背後此起彼伏的叫喊聲,康文舟跑去敲了柳家的門,那柳家少爺看見他,跟見鬼般要往回走,待康文舟喊他一聲,他才回魂。
兩人在院子裡聊了一陣,扭頭便從後門溜了出去,把康家那群僕從甩開了。
康文舟喜不勝收,但到底還是聽老夫人的話,快步朝厲壇趕去,一邊說:“我得先去拜拜厲壇,你給我帶路,拜好厲壇,咱們再玩兒。”
“跟我走就是。”柳家少爺答應下來,他眸光閃躲,猶猶豫豫問:“我前段時日聽說你爹被燒得起不來,是真是假?”
康文舟哪知這事,糊裡糊塗道:“燒?是感了風寒的燒,還是哪種燒。”
柳家少爺往身後比劃,說:“火燒的啊,後背燒了一整片,當日有不少人看見!”
康文舟不信,搖頭說:“不可能,我康家有神仙護佑,火怎可能燒著我爹!”
柳家的少爺欲言又止,乾脆不說。
康文舟心裡起了疙瘩,總覺得此前聽到的叫喊聲非比尋常,極想回去看上一眼。
可厲壇已在眼前,他怎能白走一趟,還是拜了再說,省得不好交代。
厲壇大火已熄,啾啾聲便聽不見了。
仙長不在,康家自然不敢留人在這守,省得被鬼怪吃得骨頭渣也不剩,此時四處空空,更顯得寂寥陰冷。
尋常人不敢踏近一步,柳家那少爺擺手說:“要去你自個去,我在這等著。”
“窩囊。”康文舟嗤笑,繼續朝厲壇靠近。
這還是他頭回見到厲壇火滅,在瞧見正中那翠綠的桃樹時,他驚詫得移不開眼,指著說:“別躲後面了,快看,那竟有一棵樹。”
柳家少爺嘀咕:“也不知是真樹還是假樹,你這麼有本事,不如扯張葉子過來讓我瞧瞧?”
康文舟還真走了過去,看那桃樹也不像是才移栽過來的,這得是仙樹,才能日日受大火烘燎!
他盯得緊,心想仙樹的根莖枝葉定是大補,那姓柳的心裡一定清楚得很,所以才叫他摘葉子。
康文舟剛踏上厲壇,便見桃樹後似乎有個人影,觀那桃色的衣袂,分明是個姑娘。
他已年過十五,若非身體抱恙,定早就有媳婦了,如今一見女子,一顆心便砰砰狂跳,只想把人逮到面前看。
他爹康覺海三妻四妾,那日子滋潤壞了,他堂堂康家少爺,沒個美人在身側依傍,像什麼樣子?
康文舟躍躍欲試,喊道:“你別走!”
柳家少爺聽見康文舟那一聲喊,還以為是在喊自己,他尋思著他也沒要走啊,定睛一看,才知道桃樹後邊有個姑娘。
他不像康文舟那麼膽大,心想能在這地方出現的,哪能是善茬,多半是什麼妖怪鬼祟。
厲壇上,康文舟踩得骨頭渣嘎吱響,全然不覺此地風雪有多凍,那燥意都快將他燒壞了。
他跑到桃樹邊上,跟玩兒捉迷藏似的,在另一邊探頭,往那粉衫姑娘肩上一拍。
姑娘扭頭,一張臉不艷不俗,稚氣未脫,看著也才十來歲,模樣倒是秀氣漂亮。
康文舟當即問:“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裡,許配人家不曾?許了也無妨,沒什麼是我康家拿不到的。”
那粉衣姑娘怯生生看他,眼裡有幾分好奇,卻一句話也不答。
康文舟作勢又要抓她,不想那人影往樹後一縮,不見了!
他被嚇壞,傍在桃樹邊上不敢動,左思右想之下,抬手便要扯下一片桃葉。
那桃葉是活的,一瞬便從他掌中滑出。
康文舟大喜,揚聲喊:“這果然是仙樹,你快來助我拔它葉子,吃了這樹木,我們就能成仙了!”
柳家公子動不敢動,他看桃樹嫩生生的,也許就是剛才的精怪所化。
康文舟揪葉子不成,乾脆抓住桃樹枝幹,想整個掰斷,哪料,樹枝上有火星子飄了下來,無聲無息地沾到他衣裳上。
離得太遠,那柳家公子也不知發生了什麼,只一眨眼,便見康文舟後背上一撮火躥了老高,將他整個人裹在裡面。
康文舟渾身痛得火辣辣,滿厲壇亂竄,跟個隨處滾動的火球一般,喊了沒兩聲,裡邊那骨頭架子一散,當即化成了灰。
柳家公子嚇壞了,轉身就跑,一步也不敢慢。
聞安客棧里,店小二又得來消息,叩了引玉和蓮升的門。
不等門開,光是聽見有腳步聲靠近,他便弓著腰說:“仙姑,康家那少爺才病癒,便失蹤啦,如今康家又在四處搜找,還燒了符籙請那位仙長回來,符籙燒起的火當即變作藍色,似乎是仙長應允之意!”
蓮升站在門後,淡淡道:“知道了。”
店小二轉身就走,如今整個聞安客棧就他一隻鬼,只能靠他四處打探消息了。他心中長嘆,忙是忙了些,卻比以前舒坦。
引玉把石珠拿了出來,擱在桌上滾著玩兒,托起下頜說:“無嫌要回來了?”
“多半是。”蓮升推窗往外看,說:“我上白玉京一探,今兒要是不見劫雷落下,那雷多半就是她所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