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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引玉直接道:“給我拿一件呂三勝的衣服,還有一雙鞋。”
呂三勝也就一雙鞋在醫院,就是來時穿的那一雙。
護工囁嚅道:“那、那我給您裝起來?這事能告訴呂老嗎。”
鄔引玉笑眯眯回答:“不能。”
護工一愣,他兩邊誰也不敢得罪,只好手忙腳亂把呂三勝的衣服和鞋裝好,心驚膽戰地拜託道:“那您可得早點把衣服和鞋送回來,否則我、我……”
“不會讓你不好交代的。”鄔引玉把東西接了過去,轉身時簪子上的蘭花墜子晃了晃。
鄔引玉拿到東西便下了樓,遠遠就看見魚澤芝還在原地站著,似乎根本沒有動上一動。
那麼遠,魚澤芝也不該聽得見腳步聲,偏偏她回了頭,迎上了鄔引玉的目光。
鄔引玉腳步放緩,飛快回憶魚家究竟擅長什麼。
魚家啊,自然是擅長御傀,捏泥人剪紙人造傀,還能御死屍,路子走得挺偏的。魚澤芝看似冷淡,指不定悄悄派了紙傀在暗處盯梢呢。
她本以為這位常年在外的魚家新家主只有“半桶水”,現在看來應該不是。
“拿到了。”魚澤芝篤定道。
鄔引玉把呂三勝的衣服往地上一擱,接了對方手裡的紙袋,從中取出秤桿。
以往除晦時,總有人在她旁邊絮絮叨叨地問,後來甭管有沒有人開口,她都會先行解釋一番,如今這毛病又犯了。
“這喚魂的法子簡單又靈驗,古時小兒受驚生病,就常用這法子將魂叫回來。東西我都備齊了,一會兒你替我拿著秤桿,我打燈籠在前面喊呂三勝的名字。我喊一聲你就應一聲,當然,不是把你當呂三勝的意思。”她慢聲慢氣道。
魚澤芝沒應聲,略顯冰涼的手從鄔引玉的手臂邊擦了過去。
她隨手一撈,找著袋子裡事先疊好的金元寶,轉而放到了鄔引玉提著的秤盤上。
金元寶一擱,便蓋住了秤盤上此前用雞血畫下的符。
“您知道我折了元寶啊,還知道要放在這。”鄔引玉有點吃驚,乾脆把秤桿交了過去。
魚澤芝淡聲:“沒有金元寶,這事辦不了。”
鄔引玉彎腰拿起呂三勝的衣服和鞋,往秤桿上一掛,含笑問:“說說,您還會什麼?”
作者有話說:
=3=
第11章
秤桿隨之一重,魚澤芝的手被壓得直往下沉。她不計較地提著,看鄔引玉點起燈籠,回答:“會的不多,勉勉強強知道一些。”
紅燈籠,籠上什麼圖案都沒有,火光一亮,照得人臉上好像滿是血光。
鄔引玉打著燈籠,把裝了銅幣的錦囊別至腰上,朝魚澤芝睨了眼,鼻里哼出聲,說:“別人是財不外露,您倒好,連會什麼手藝都不讓別人知道。”
“會得少,就不說出來惹人取笑了。”魚澤芝朝大路上一望,皺眉問:“就這麼走過去麼。”
“怕累?”鄔引玉看向對方腳上的鞋,倒是有點兒跟,但四捨五入也算平底了。
“沒事,走吧。”魚澤芝絲毫不忸怩。
還差六分鐘就到十二點,鄔引玉不急著走,說:“再等等。”
她出來時沒拿煙杆,此時牙癮犯了,很想咬咬菸嘴,可是左右咬不著,索性抿起嘴唇,拿出手機刷起了朋友圈。
正巧刷到呂家人的消息,說是時辰已經擇好了。
五門嘛,幹什麼都講究時辰。
乍一看,鄔引玉也不知道呂家在擇什麼良時,這呂三和呂一還出著事呢,總不能在這關頭上辦什麼喜事。
“呂家要做什麼。”她順嘴一提,手指往下劃拉,看到了旁人留下的回覆。
魚澤芝沒往鄔引玉的手機看,換了只手來提秤桿,目視著前方說:“聽說呂老此番想請人用跳茅山的法子來喚魂。”
鄔引玉一嘁,這事要是讓其他人知道,可一點也不光彩。畢竟五門自個已算得上是活無常,如今要是還得拜託旁人覓魂,實在是引人恥笑。
她往邊上走了幾步,不想讓人看見她在醫院門口打著紅燈籠,這場景到底還是挺怪詭異的。
“這喚魂的法子,呂一奇不是試過了麼,為什麼你還要再試一次。”魚澤芝跟了過去。
鄔引玉把燈籠往地上放,說:“如果我說,我今晚做這事其實不只是為了喚魂,你信麼。”
魚澤芝無動於衷地站在邊上,寬大的袖口兜了風,披散在身後的頭髮也跟著曳動,竟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意味。
或許是因為對方腰間少了那枚紅玉,鄔引玉總覺得魚澤芝的扮相缺了一味。她無端端聯想到這段時日一直折磨著她的夢,想到夢裡那紅蓮業火。
紅蓮,紅玉上的詭譎蓮紋,還有那不曾露面的詰問者……
想起來,紅玉便是別在那詰問者腰帶上。
鄔引玉不由得懷疑,魚澤芝會不會也與她那古怪的夢有關。她笑起來,探出的手白得不像活人,指尖往魚澤芝肩角上一戳,說:“回叡城前,魚老闆都在做些什麼,承過鬼牒麼。”
魚澤芝倒是坦誠,看向那根戳往自己肩上的手指,面色不改地答:“在澹洲管理公司事務,下地?倒是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