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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我都給不出一個準話,你倒是挺自信。”鄔引玉斜坐在矮柜上,煙杆往自個兒手臂上輕輕一敲。
“我爸說了,我們五門的這一代人里,就屬你學得最好,既然是你說的,那肯定能行。”呂一奇抹了一把臉,不太敢往病床那邊瞧。
鄔引玉不咸不淡地嘁了一聲,“試試唄,不出意外是能找到的。”
“改天我再把那隻茶碗給你送過去。”呂一奇目光炯炯。
“事成了再說吧。”鄔引玉也不是非要那隻茶碗不可,只是圖它長得好看。
“都聽您的!”呂一奇狗腿起來了。
教完喚魂的法子,鄔引玉扭頭便回了鄔家,剛進門就看見萃琿八寶樓的人把那塊玉佩送過來了。
鄔挽迎恰好也在,他坐在前廳,正調試著腕錶。
在鄔其遇去世後,就由他頂替了家主之位,所有的重擔順理成章地到了他那兒,所以平日鮮少能見著人,今兒算得上稀罕。
“回來了?”鄔挽迎眼一抬。
“嗯。”鄔引玉不咸不淡地應了一聲,一副不太熟的樣子。
她雖是鄔家的小姐,但和鄔挽迎不是那麼親,究根結底,還是因為鄔其遇和宋有稚。
從記事起,鄔其遇對她的態度便總是不冷不熱,平日裡連半句關切的話都不會說。
更古怪的是,幼時只要她和鄔挽迎玩得熟了些,鄔其遇便會把鄔挽迎喊走,獨留她一人玩兒。
同父同母的,說是重男輕女其實也不對,因為鄔挽迎有的,她也不曾少過。鄔挽迎和宋有稚沒有苛待過她,似乎只是不想她和鄔家其他人太過親近。
以前鄔引玉想過,自己會不會是鄔其遇抱養回來的,畢竟她和其他鄔家人長得也不是那麼像,頂多算是都有眼睛有鼻子。
但鄔其遇和宋有稚一直否認,而她也查不出什麼,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萃琿八寶樓的人站在門外,恭敬地問:“小姐,這是您在萃琿八寶樓拍下的玉,勞煩過目。”
“拍了什麼?”鄔挽迎望向門外。
鄔引玉轉身走至門邊,回答:“一枚玉佩。”
鄔挽迎不問其他,把表重新戴上,態度果真是不冷不熱的。
其實和鄔其遇相比,他更擔得起鄔家家主的名,循規蹈矩的,有著老一輩人才會有的沉穩守舊。
這麼多來,鄔引玉早習慣了。她嘴角一揚,對萃琿八寶樓來的人說:“打開吧。”
盒一啟,露出丹紅的錦帕,玉佩便裹在其中。
鄔引玉沒有立即上手,而是先拈著布邊紅穗細看了一陣。
果然和她夢裡的一樣,但這玉的輪廓又比她夢裡的更加清晰,也更漂亮。玉質可太好了,只是上面的蓮紋有些邪乎,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查過許多資料,以往的古物都不曾用過這樣的蓮紋,又因這玉佩保存良好,新得出奇,就好像是剛剛打磨出來的。也正因如此,除了她,再沒別人願意花大價錢去拍。
可惜,萃琿八寶樓不肯透露委託人的信息,否則她定要找到那個人。
“你很少在萃琿拍東西。”鄔挽迎忽然開口。
鄔引玉查驗完畢,把紅錦盒接了過去,應聲:“湊巧有入得了眼的。”
“什麼樣的玉。”鄔挽迎難得多說了一句。
鄔引玉簽了單,看萃琿的員工走遠,才捧著錦盒轉身,“紅玉,很特別。”
鄔挽迎點頭,語氣極淡地說:“下月到你去給爸擦拭靈位了。”
“知道。”鄔引玉走上樓,低頭朝鄔挽迎睨去,乍看鄔挽迎身上陰氣濃郁,那股煙黑得格外濃重,但一瞬就沒了。
她腳步一頓,冷聲問:“你剛才去了哪裡?”
鄔挽迎抬頭,沒料到鄔引玉會忽然問這個,但還是如實回答:“剛從呂家回來。”
鄔引玉扶著欄杆問:“呂老身體可好?”
“還好,怎麼?”鄔挽迎反問。
鄔引玉斂了目光繼續上樓:“這幾日別去呂老那了。”
“有人說呂三也去了萃琿,甚至還在拍賣會上昏倒了,你知道這事麼。”鄔挽迎問。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怎麼了。”鄔引玉那嘴角跟鉤子一樣,微微翹著。
“沒什麼,只是呂老問起了。”鄔挽迎淡聲又說,“呂一奇有意瞞著,稱呂三隻是低血糖犯了,讓呂老不必擔心,還說他們遲些就會回去。”
“哦。”鄔引玉意味深長地笑了,“年輕人嘛,夜生活總是很豐富,遲點回去不是很正常麼,不過,想來你也不懂。”
畢竟鄔挽迎天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的人生里好像沒有“娛樂”二字。
鄔挽迎沒有反駁,用沉默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鄔引玉上樓回到房間,把那錦盒小心翼翼放在枕邊,琢磨今夜入睡後是不是又能夢到和這塊玉有關的事了。
過了有半個小時,她擱在桌上的手機嗡一聲響。
鄔引玉走去查看,看見萃琿八寶樓的經理髮來了一張照片,照片拍的是裹在素絹里的一塊紅玉。
雖然那玉只露出一角,但鄔引玉能夠確定,素絹里的玉,和她床邊錦盒裡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