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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引玉望向二樓,用眼神示意。
“她在樓上。”鄔挽迎回答。
鄔引玉沒有上樓,走過去往沙發上一坐,冷不丁被硌了一下,才發覺沙發上撒了糯米。
她一時間很想笑,卻又覺得熟悉且無奈,這樣的事當真是似曾相識。
在她年紀尚小時,也曾被鄔其遇和宋有稚當成鬼祟,但那時鄔其遇和宋有稚哪有這麼明目張胆,而是遮遮掩掩,好似怕被她知道,說是家裡進了祟。
鄔引玉倒了杯水,倚著沙發仰頭看向鄔挽迎,喝了一口潤潤嗓子,才說:“你也覺得我身上有古怪?”
鄔挽迎看了她許久,竟然很實誠地點了頭。
鄔引玉眼一垂,笑得有點漫不經心,過會兒傾身把一張被壓在菸絲盒下的符紙抽了出來。
“媽放的。”鄔挽迎說。
“我知道。”鄔引玉兩指把符紙一夾,看著鄔挽迎晃了晃,在對方的注視下,竟直接把符紙塞進了嘴裡,沒表情地咀嚼了好幾下。
“你……”鄔挽迎眉頭緊皺。
這到底是紙,不是什麼能吃的東西,哪能嚼得化。
鄔引玉把桌上的紙簍拉過來,彎腰往裡一啐,隨即含起水漱口。
鄔挽迎面上乏色更甚,解釋道:“媽媽讓我去翡園一趟,她和我說了許多。”
“比如我不是她親生女兒?”鄔引玉把紙巾折起,往唇邊輕輕一按。
鄔挽迎說“是”,仰頭往上看去一眼,才接著說:“還提及了二十三年前借宿的女人。”
鄔引玉頓時興致全無,說:“我知道,我接受所有質疑,但也能明確地告訴你,我身上沒有祟。”
“我知道。”鄔挽迎坐在沙發另一邊,梳起的額發垂下來一綹。
“你又知道了?還有那麼多解釋不清的怪事呢。”鄔引玉環起手臂。
鄔挽迎側頭看她,很平靜地說:“你沒有理由那麼做。”
片刻,宋有稚才從樓下下來,她沒有失態,卻也沒有直視鄔引玉,遠遠站著說:“等一會,呂老和封老會過來查看禁室,這也是我此趟回來的原因。”
鄔引玉一愣,她根本不知道鄔家還有個禁室。她下意識朝鄔挽迎看去,只見鄔挽迎也目露困惑,分明也是不知道的。
宋有稚始終保持著點兒距離,若是仔細辨認,能聽出她的聲音是有些顫抖的。她說:“這是其遇生前的意思。”
她趔趄了一下,抬手掩住額頭的姿態,像在迴避鄔引玉的注視。
鄔挽迎立刻走去,停在宋有稚身側為她遮擋目光。
“禁室是做什麼的?”鄔引玉索性不再看向那邊,“為什麼呂老和封老也知道。”
“那裡放著五門的名譜,門鑰在鄔家手裡。”宋有稚的嗓音越來越抖。
半小時後,呂冬青和封鵬起果然過來了,封鵬起的神色愈發頹唐,很顯然,封雨燕真的消失了。
呂冬青來時不見魚澤芝,還特地問了一句。
鄔引玉好心為魚澤芝解釋:“魚老闆有事先回去了。”
“那就我們吧,勞煩有稚去打開門。”呂冬青說。
宋有稚垂在身側的手捂得有點嚴實,顯然早備好了鑰匙。
和鄔引玉所想的一樣,禁室果然是在神堂的地下,畢竟整座老宅,只有那裡沒被翻新。
所謂的暗門,便是在高高的靈案後。要進去,得把靈案推開,推開的那刻,案上所有的靈牌都搖晃不已。
後邊一扇洞黑的門半敞著,往下是層層級級的階梯,每一級俱是又窄又矮,不便下行。
到了下面,宋有稚點燃了牆上的燈,比擺放著牌位的長桌更寬大的高台被照得鋥亮。
台面不算太乾淨,有近半撒著用來迷亂鬼眼的灶灰。其上放滿供品,香爐卻不是用來插香,而是用來盛放銅幣。
和尋常世家一樣,五門也有掛在牆上的族譜,只是五門的族譜足有一壁寬。族譜上下聯和橫批齊全,上面用色澤鮮明的染料畫了五座樓閣,五座樓閣分屬五門。
自上而下是五門每一代人的名字,用紅筆書下的尚還在世,描黑的便已故去。
鄔引玉看見了鄔家,往下找到她這一代,果然只見得到鄔挽迎的名字。
呂冬青和封鵬起也看到了,齊齊扭頭,詫異地朝她看去。
作者有話說:
=3=
第36章
看來, 其他四門已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來過禁室,否則呂冬青和封鵬起怎會現在才露出驚異之色。
“如你們所見。”引玉咳了兩聲,手背往唇前一抵,咳得雙頰飛紅。
呂冬青和封鵬起沒有說話, 倒是鄔其醒先開了口:“難怪你沒有拿家主的位置。”
鄔其醒確實很在乎家主之位, 在看見家譜時, 一心還想著被橫刀奪位一事。
“我不拿,並非是因為這個。”鄔引玉咳停了, 歪著頭輕呼一口氣,慢聲說:“我是鄔家養女的事暫且放在一邊, 這事兒雖然不合規矩, 但眼下還有要緊事不是?”
幾門原是密不可分的, 光看這家譜就知道了,當年祖輩立下規矩, 五門所有絕活絕不能傳給外姓, 即便是收養來的兒女。
呂冬青只是扭頭朝宋有稚投去一眼,雙肩下沉, 嘆出一口氣說:“先看家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