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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升神色漸凜,“仙姑?”
引玉能想到的只有無嫌,她聽這一番話錯漏百出,不出聲點破,只問:“你說,阿沁埋供品的地方叫望仙山?”
“對,對!”掌柜頷首,“北面那一塊兒。”
那地方離阿沁的村子蘭水篙遠著,引玉心下一嘁。
她想,掌柜明擺著是想將她和蓮升引到望仙山下,坑都挖好了,不往裡踩還挺過意不去。
引玉扭頭看向蓮升,搓熱掌心說:“出去走走麼,別人求不動您,我該求得動吧?”
蓮升抓過引玉凍紅的手,說:“走就是。”
作者有話說:
=3=
第67章
店小二仍是埋頭擦拭桌椅, 擦著全部桌椅亮若抹油。他生怕和掌柜一個對視,就暴露自己倒戈的事實,殊不知掌柜早有察覺。
“那姓鐘的真是囂張,難怪這兩日天總是天沒亮就往外跑, 急著投胎一樣, 原來是急著騙人錢財。”他擦得桌子吱哇響, 又說:“也不知道救他做什麼。”
引玉深以為然,起初就不該救那鍾雨田, 分明就是救了個禍害。
店小二朝掌柜飛快瞥去一眼,故作尋常地開口:“他倒是沒到康家耀虎揚威, 不過麼, 這事傳得廣, 康家想必已經知道了,只是康家還沒派人過來逮他, 也不知是不是在等他攢棺材本。”
引玉輕哼, “倒是他做得出來的事,這人不見棺材不掉淚, 要是再給他個膽子,他能把晦雪天掀了。”
“可不是嗎。”掌柜滿臉煩厭,“他如今害得我生意都不好做!”
明明是個奪舍的鬼,也不知說的是哪門子的“生意”,聽起來倒像是擔心她和蓮升走。
引玉聽得笑了,說:“房錢少不了您的, 我們又沒說要換個別的落腳處。”
掌柜翻開帳簿,渾濁雙眼一轉, “免去你們兩日房錢。”
“掌柜大度, 不過錢還是照常算, 總不能把夥計的工錢也舍了。”引玉漫不經心。
那店小二頓悟,桌子擦得飛快,說:“康家被那夜的大火惹急了,似乎找不到源頭,又因為鍾雨田四處傳播,如今懷疑到二位頭上了。康家啊,好像燒了靈符請仙長,那位大人本該下月才來,如今要給康家出頭,怕是已經到咯。”
他悄悄看掌柜一眼,說:“康家要在望仙山見的仙姑,怕就是那位!”
掌柜一愣,哪料這小二今日話這麼密,他又把算盤撥得啪啪響,“我哪知道是哪位仙長,我不過是聽來的。”
“早來也好。”蓮升神色如常。
那掌柜心裡的算盤也在響著,說:“二位不怕康家請神仙?他們可是懷疑到你們頭上了。”
“不是我們放的火,有何好怕。”引玉坦然。
掌柜似乎有點失落之意,半晌才砸吧嘴說:“我想那火也不該是你們所放,放火燒屋一事,不是窮凶極惡的人做不來。”
店小二連忙說:“依我看,那火怕是鍾雨田放的,那夜鍾雨田可沒老實待在房中。等仙長一來,那些得罪康家的都得遭殃,鍾雨田此前不是被丟進了厲壇一回麼,這次怕是大難臨頭,逃不掉了。”
“年紀輕輕,卻沒點眼力,怎麼就敢惹不該惹的人呢。”掌柜不以為意地搖頭。
引玉餘光在掌柜臉上微微一定,總覺得此鬼不像她起先以為的那麼依傍康家。
“人要求死,黃泉就近在咫尺。”蓮升撩開門上布簾,“早去早回,走吧。”
望仙山離蘭水篙是遠,卻離康家另一處宅子很近。那掌柜和店小二,一個算盤打得響,卻畏畏縮縮,一個好似口無遮攔,難為他們相處多年。
路遙風雪大,望仙山和白皚皚的天渾然一體。風雪中行路頗難,腳程好像平白多加了一半。
引玉想起,她夢中與人把酒言歡,提及只見過一位登上望仙山山巔的人。她言辭中好似分外在意,可那人是男是女,長何模樣,如今還一概不知。
“想什麼。”蓮升見引玉走神。
引玉手心被焐得冒汗,說:“看望仙山呢。”
她兩袖兜風,原還不覺得自己能輕到哪去,偏山下大風颳來,她差點被掀起,所幸有蓮升的手臂可抱。
蓮升語氣平平地打趣:“你要是真被吹跑了,我可不就是在放風箏。”
引玉睨她,別有深意地說:“幸好不是下雨天,否則一道雷劈下來,風箏和放風箏的都得遭殃。”
說到“雷”,這話茬好像回到了早晨時。
蓮升面色放淡,說:“你何時全部記起了,再提當時之事。”
“秋後算帳?”引玉把手往蓮升懷裡揣,字音咬得暗味不明。
蓮升變出個手爐,擠進引玉手心,說:“可不容你討價還價。”
遍天白雪跟老式電視裡的一個樣,花白一片,蒙得人眼看不清路。那急急旋來的雪,近半還是從地上捲起來的。
夢裡花天錦地的城廓,似乎真成了回不去之地,什麼喧鬧繁榮,全與此地無干。
引玉不甘。
到望仙山下,想找那被雪埋在地下的供品不難,既然是供品,必會遭鬼祟覬覦,從而沾染上林林總總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