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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讓梅望春知道了,他在外轉了一圈,趕緊把消息帶回客棧,敲了引玉的門說:“仙姑,城民是破了門,但沒人出得去,給康家撐腰的那個使了術,在他們廝殺時突然馭風,把人都卷回去了。如今城裡到處鬧鬼,似有東西在外搗亂,不過方才我去追查了一番,那幾戶家中鬼氣稀薄,應該……不是鬼。”
“看仔細了?”蓮升掀窗往外望,說:“怎麼鬧的。”
店小二答:“聽說屋中什麼鍋碗瓢盆紛紛墜地,又被人拍肩拍背,玄乎得很,偏就是不要人性命。”
“不知真偽。”蓮升看不到有鬼氣在外肆虐,妖氣也不見,屋外空曠寂寥。
引玉也往外打量,說:“暫且不管?城民想要破門不假,也許這是計謀之一。”
梅望春只好又走了,路過謝聆門前時,被那突如其來的開門聲嚇得一個歪身。
“見到仙姑了?”謝聆面色依舊難看,比前兩日還不如,長命鎖已不戴在脖頸上,而是捏在手裡。
梅望春點頭說:“仙姑在屋裡呢,要是有事,直接去說就是。中間隔了個傳話人,話傳到耳邊多少會變點樣,不如當著面親自說。”
謝聆沿著走道一直望向盡頭,目光倏然一頓,眼底失了光彩,握緊長命鎖說:“不了。”
厲壇之祭在即,就連康家人也擔心祭祀會出岔子,丟了別人的命還好,可若是因為這事,仙長要了他們的命,可就划不來了。
老夫人還在康覺海停屍的院子裡站著,康覺海的棺槨已經蓋好了,明兒把釘子一敲,就能下葬,可好巧不巧的,明兒就是祭厲壇的日子。
祭厲壇可是大事,萬不應該在這日下葬,到時候眾鬼大鬧,康覺海怎能安寧!
老夫人雙眼紅腫,已哭了數日,眼前朦朦朧朧,怕是再哭上兩日,就要瞎了。她一動不動看著屋裡的棺材,往邊上伸手說:“康喜名,康喜名你過來。”
康喜名咬緊了後牙槽,扯出一個生硬的笑,走過去說:“娘,我在呢。”
“這兩日,聽說城中鬧妖,查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了麼。”老夫人往胸口上猛拍了兩下,一口氣哽在喉頭,差點將她憋死,“這事務必要讓仙長知道,明日就要去祭壇了,要是有意外發生,也好撇清關係,省得康家被禍及!”
“這事我早報給仙長知了,但仙長無動於衷。”康喜名皺眉,當上康家老爺雖是天大的好事,但他沒完全被喜意沖昏頭腦,這兩日腦筋一轉,只覺得今年的厲壇之祭非比尋常,康覺海和康文舟兩人實在死得蹊蹺,他當的怕不是康家老爺,而是等死鬼!
“無妨,仙長知道就成。”老夫人握著康喜名的手臂才得以站穩,轉身顫巍巍道:“覺海和文舟,這兩日是不能下葬了,先容他們再在家中住兩日。”
“我知道。”康喜名神色沉沉,“不過打從回來後,仙長一直不在咱們面前露面,要不是聽到聞安客棧再被‘光顧’的消息,我還不知道她出去了一趟!我方才去問她祭壇事宜,她在房中一句話不說,這厲壇祭祀也不知能不能如期進行。”
老夫人出了院子,往康喜名胳膊上拍了幾下,壓低了聲音說:“仙長讓咱們做什麼,照做就是,再怨她憎她,也萬不可違逆她!”
她一頓,也不知是不是方才那句話說得太用勁,竟有些頭昏眼花,穩住身才接著說:“城裡的妖怪,也許是害了康文舟的那隻,仙長任由它作亂,定就是因為這個。”
康喜名搖頭說:“可那桃樹妖不是只在厲壇上現身麼,我得來的消息卻是,城裡四處有妖。”
老夫人有氣無力地哼了一聲,說:“你信他們作甚,那些人恨不得多編造些謠言,把咱們嚇倒,好讓咱們不能如期祭壇。晦雪天如今有仙長坐鎮,萬不會出事,她的眼鼻精著呢,晦雪天哪兒見不到。”
幾日的時間,老夫人更加蒼老,越發覺得時日無多了,她又往康喜名胳膊上一拍,說:“祠堂的佛像,可有好好供著?那東西磕碰不得,這七日裡,一天要供三次,仙長再三叮囑過的。”
康喜名的眸光閃爍不定,說:“供著呢,一次都沒有落下。”
老夫人安下心,慢騰騰挪步,“報應總歸都要來,怪我當初貪心,又只會寄希望於他人,如今心不得安寧,後悔藥沒得吃,就連想掙扎也掙扎不得。”
她按住康喜名的肩,迫使康喜名彎腰,她湊到康喜名耳邊說:“這次的厲壇之祭,如果能安安穩穩度過,你帶康家上上下下離開這晦雪天,萬不可再圖那黃金白銀了,不過是些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我哪是要揮霍到你的頭上,我是要你保命啊!”
康喜名嘴上答應,把老夫人送回了房,轉頭輕手輕腳地進了祠堂。
他跪在蒲團上,惴惴不安地打開了香案下的木櫃,打開的一瞬倏然合眼,壓根不敢看柜子里的雙面佛像!
良久,他才掀開眼帘,竟見朝前的那一面,竟是那張猙獰可怖的臉!
不可能!
康喜名猛朝地道口看去,確認那裡的機關沒有開啟,往常把佛像這一面轉過來,金庫機關必會被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