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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刀影》這部片的導演就是李平生。
雖然男主角的演技一般,但李平生的業務能力是真的強,七十分的演技也能讓他給調教出一百分的效果,外加這部戲的劇本是真的硬核,打戲部分更是精彩跌宕氣勢十足,看得人慾罷不能,所以正片上映後票房回饋出奇的好,一躍成為了國產武俠片的經典之作,連帶著一眾主演們都跟著升咖了。
然而思及至此,司徒朝暮又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連忙詢問:「等等,你剛才說你剛到錢塘的時候為了賺錢所以去影視城當群演了,該不會是去《刀影》劇組給男主當替身了吧?」
顧晚風一怔,詫異抬頭:「你怎麼知道?」多年以來,除了當初那個劇組裡面的人,再無其他人知曉這件事了。
司徒朝暮不好意思回答說是因為她覺得男主角的背影和他像,所以翻來覆去地把那部片子看了一百遍,於是便聰明地採取了顧左右而言其他的回答方式:「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先回答我片尾為什麼沒有你的名字?」
顧晚風也不傻,瞬即就明白了前因後果,卻沒有說破,免得她臉上掛不住,只是按照她的要求回答問題:「換錢了。」他既沒有遮掩自己當初的潦倒與窘境,也沒有美化自己對錢的需求,坦率又坦然地回答,「一個名字,兩萬,足夠我和毛三在錢塘生活數個月,我覺得很值。」
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
司徒朝暮的鼻尖猛然一酸,心又開始疼了起來。
那年的他只有十八、九歲,卻要日日夜夜為了生計而奔波勞碌,又人微言輕,在利慾薰心的名利場中,連個名字都留不下。
區區兩萬塊錢,就能買斷他所有的功勞與付出,徹底抹消他的身影與存在。
「真看不出來呀,成典辭還挺精的。」
成典辭就是《刀影》的男主角。
司徒朝暮對他的評價中充滿了憤憤不平和陰陽怪氣:「生怕身邊人搶了他的風頭,連替身演員都要防。」
「正常。」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八年,顧晚風對這種事情早已司空見慣了,「在那個圈子裡待著,不自私些根本混不下去。」
司徒朝暮思緒一動,盯著顧晚風瞧了一會兒,說了句:「你好像很了解嘛!」
顧晚風笑了一下,實話實說:「不了解娛樂圈,只是時常會去劇組當武指,所以見的人比較多。」
司徒朝暮一邊兒總結信息一邊兒說:「所以,因為《刀影》這部電影,你結識了李平生導演,然後慢慢接觸了這個行業,後來就開始當武指了?」
顧晚風:「嗯。」
司徒朝暮也不奇怪,畢竟他有著一身本事,怎麼著都能夠混口飯吃,而且這年頭兒會武術的人本就不多,像顧晚風這種自幼習武的練家子更是少之又少,更何況他打起架來的身姿和動作還特別好看,出手敏捷幹練,很適合去設計和指導演員的打戲,去劇組當武指毫不奇怪。
換言之,技多不壓身。
「所以,你現在是一邊當刀匠,一邊去劇組當武指?」司徒朝暮由衷而發,「感覺好忙呀。」
顧晚風言簡意賅:「還好,能賺錢。」
司徒朝暮:「……」我竟無話可說。
與此同時,她也感覺到了,曾經的那個擰巴少年現在真是越來越務實了。
是好事兒。
總比不諳世事,以心自縛強。
「那剛才跟在李導身邊的那個老大爺呢?他是誰?」司徒朝暮又問。
顧晚風徐徐告知:「李導引薦來的一位顧客,好像是一位大學教授,酷愛收藏古兵器,成痴成癮那種,兩月前花大價錢拍下了一把儀刀,但鏽蝕殘損嚴重,就來找我看看,還能不能修復。」
「哦。」司徒朝暮大概明白了始末緣由,卻又開始好奇了,「那你現在除了搞修復之外,還搞什麼業務?」
顧晚風:「鑑定、鍛造,都可以。」
司徒朝暮:「顧客多麼?」
「還行。」顧晚風實話實說,「刀劍鍛造雖然依舊是個小眾行業,但是現在的宣傳力度比之前大得多,再加上一些小說、影視和紀錄片的熱播效應,年輕人對傳統文化的接受能力在不斷提高,喜愛古兵器的人越來越多,所以刀匠的生存環境比十年前好了不少。」
司徒朝暮不禁猜測:所以,你當初也是因為想要提高傳統鍛刀行業的知名度,所以才會考慮投身武俠劇組?因為看中了電影的熱度?
不過話說回來,《刀影》這部片子確實帶火了環首刀。
又或者說,他在這八年以來,還做出過其他宣傳傳統文化的努力?對了,某站上最近還新上線了一部紀錄片,叫《金戈鐵馬天涯客》,一期介紹幾種中華傳統兵器和其鍛造的真實人生故事。
不知道這部紀錄片和他有沒有關係?
或許,是有的吧?不然他這麼一個淡泊名利的人,幹嘛要堅持投身影視圈那種名利場?
但司徒朝暮卻沒有問顧晚風這個問題,沒有必要,因為這世上有千千萬萬如他一般的手藝人,皆是雖九死其猶未悔,沒有這個顧晚風,也會有那個顧晚風。
所以答案根本不重要了。
她只知曉,他在這八年間從未放棄過他家的那把刀,從未放棄過自己的人生。
堅守傳統文化行業這條路道阻且長,刀劍鍛造更是一條狹窄又曲折的路,遍地充滿了荒漠與荊棘,但他卻一步一個腳印,義無反顧地走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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