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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幾人面前,女人英氣十足地拉疆駐馬,一雙流光十足的丹鳳眼在眾人身上困惑地掃了一圈,最終將目光停頓在了陳老四身上:「老四,這是怎麼回事兒?」
陳老四伸出顫抖的手,一臉悲憤指著宋熙臨:「你家這小子,他好不要臉嘛,一上來就把人家小姑娘給欺負哭了!」
宋熙臨:「……」
第31章
◎顯然,還是在記仇呢。◎
陳老四又憤慨地嘆息了一聲, 然後就催著他的牛走了。
顧與堤瞧了一圈,在場三個小姑娘,有兩個都轉過身來了,唯獨那個身材最小巧的女孩是背對著大家的。那兩個正對著她的小姑娘也沒有哭。
兒子的目光也一直定格在那個固執的不肯轉過身來的小姑娘的纖瘦背影上。
顧與堤趕忙從馬背上翻了下來。
也是在這時裴星銘他們四個才發現, 原來宋熙臨的媽竟然這麼高, 即便是穿著平底靴也還是比三個女生中最高的周唯月還高出一個頭頂。
也難怪宋熙臨能長到一米八七。
對身高極其有執念的裴星銘和廳響突然就釋然了。
顧與堤快步流星地走到了司徒朝暮身邊, 彎下腰來,目光溫柔地瞧著她:「乖乖, 跟阿姨說說,他怎麼欺負你了?阿姨替你揍他。」
司徒朝暮的面頰通紅,眼淚一直在嘩嘩流, 整個人一抽一抽的, 是真的委屈極了, 但是顧與堤的語氣實在是太和藹可親了, 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努力地控制著情緒, 使自己抽泣的腔調變得禮貌:「不、不用了、我們、我們要回家了。」
顧與堤並沒有勉強她留下,而是輕聲細語地說:「你們是從東輔來的吧?要回家的話肯定要先去縣城,但是縣城汽車站一天只往D市發一趟車,你們現在過去已經沒車了呀。」
司徒朝暮卻很堅決地要回家:「沒、沒關係, 我們、我們可以在縣城住一晚上。」
顧與堤:「住縣城不是要花錢麼?而且縣城裡面也沒有好吃的,不然你們今晚就住在阿姨家吧?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 明天一早再送你們去縣城, 好不好?」
不等司徒朝暮開口,聞鈴就接了句:「花點錢也無所謂, 反正我們來的時候也是在縣城住了一晚上, 再住一晚上也沒什麼, 總比被人家當成要飯的喊滾強。」
宋熙臨:「……」
關鍵是,聞鈴不提「滾」這個字還好,一提「滾」這個字,司徒朝暮瞬間就又回想到了剛才自己被宋熙臨兇巴巴喊滾的事兒,如洪水般洶湧的委屈感再度瀰漫了心扉,當即就控制不住了,再度放聲大哭了出來:「我要回家!」
宋熙臨驚慌失措,語無倫次:「我、我我沒有把你們當成要飯的!」
廳響和聞鈴打配合:「但你是不是讓我們滾了?」
宋熙臨啞口無言。
周唯月又接了句:「還超級凶超級凶地對司徒!哼,壞蛋!」
裴星銘則是看向了顧與堤:「阿姨,你看看這,你看看把我妹委屈的!我們大過年的從東輔跑過來,折騰了一天一夜來找他玩,結果他一上來直接上我們滾,這合理麼這?」
顧與堤沉著臉,又氣又無奈地看了自己兒子一眼。
宋熙臨抿緊了薄唇,想要致歉挽留他們,卻又顧慮重重。
多年前,師父就曾叮囑過他,這大千世界,並不是人人都能順心而為,欲窮無盡,往往越求越求而不得,不如放下執念,盡人事,聽天命,餘下所有,泰然處之。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始終悟不透這句話。
泰然處之……他連泰然都做不到,該如何處之?
人心都是肉長的,他們幾個能夠不遠千里地來找他,他當然是有所觸動的,但他並不想將自己所屬的世界展示給他們,更不想讓他們闖入自己的世界,因為他們與他終究不是同路人。
他們的世界五光十色、四通八達,而他的世界只有無盡的孤寂與荒蕪。
曾經的他也嚮往山外的世界,但是去了之後才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努力,都無法適應融入,因為他生於山中,長於山中,並在此山中產生了對這個世界最初的認知,所以無論他走出多遠,都無法走出這座山,因為他的本源就在此山中。
本源在人魂在,本源消人魂消,他還沒有學會該如何將本源把控在自己的手中。
什麼時候學會了,什麼時候就泰然了。
他也放不下顧家的那把刀。
他不甘心一輩子死守一把刀,卻又無法捨棄掉這把刀。那不僅是母親的江湖之遠,也是他的江湖之遠。
顧家刀也從來不是刀隨人姓,而是人隨刀姓,從他被賦予顧姓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他這一生必須背負此刀。
顧氏鍛刀法,也不能斷在他的手裡。
而他之所以能夠外出一遭,不過是收了宋青山的錢,頂著「宋熙臨」的名去上一年的學而已。
所以,無論最終的結果如何,他都是要回來的。
但是人外人卻帶不回來。
羈絆越深,牽掛越多,最後分別時也就越難,不僅為難自己,還為難了別人。
不如從一開始就形同陌路。
與他們幾個相熟的,也不是顧晚風,而是宋熙臨。
宋熙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著自己去狠下心:「我不該對你們說滾,但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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