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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阿姨像是在短短几瞬間虛弱了下來,之前強撐著的精氣神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難掩的疲憊與滄桑。
現在的她,不像是一位身體健康的人,眉眼無力低垂,面色蒼白憔悴。
怪不得她之前會說,頭髮都掉光了。
她可能正在接受化療。
她這幅模樣還讓司徒朝暮聯想到了那天清晨在醫院門口遇到的坐在車裡的宋熙臨,一模一樣的虛弱病態感。
顧阿姨還在喋喋不休,不受控制地向她這個初來乍到的外人訴說著一些與宋熙臨有關的事情。
司徒朝暮的那顆七竅玲瓏心在短短几秒鐘內千迴百轉,抿唇猶豫了一會兒,試探著問了聲:「阿姨,你是不是想讓我們帶他走出這座山?你怕他自己走不出去。」
不是身體走不出去,是靈魂走不出去。
顧與堤驚訝一怔,突然就明白了她的小風為什麼會喜歡這個女孩了,她有一種善解人意的聰慧。
其實顧與堤也知曉自己不該跟小風的朋友們說那麼多自家的事情,畢竟人家跟他們非親非故,何必要把人家當作求助對象?
但如果,現在不說的話,以後可能真的就沒有機會了。
有些和小風有關的回憶只有她這個當媽的知曉,等她走了之後,這些回憶也會隨之消亡,但她並不想讓這些珍貴的記憶伴隨著自己的離去而消失,更不想讓小風終其一生孑孓獨行……宋青山他自身難保,根本救不了小風,他甚至都救不了在他身邊的阿臨。
所以,她只能荒唐一次,把這幾個不遠千里闖入深山來找小風的朋友們當作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之後,顧與堤才回答了司徒朝暮的問題:「小風心中的執念太重太深,除非他自己釋然,不然誰都不能帶他走出這座山,他只能靠自己,但是,他真的很喜歡你們,你們是他自懂事以來第一次願意去交往的朋友。」
他之前都沒有朋友麼?司徒朝暮有點兒難以置信:「怎麼會?」
顧與堤苦笑一聲:「真的,他不願意交朋友,不願意打開自己的世界,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還不愛說話,人家也不敢主動去接近他。」
司徒朝暮難以理解:「為什麼呀?他想要去看世界,又不願意交朋友……真擰巴。」
知子莫若母,顧與堤無奈地說:「他就是擰巴!想認命又不甘心,想抗命又放不下過往,說白了還是把控不好自己的心,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做不到隨心所欲。」
司徒朝暮思索良久,才又問了聲:「那他不是有師父麼?他師父不能幫他麼?」
顧與堤嘆息著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呀。趙老只能幫他把他那顆長歪了的心擰正,卻沒辦法替他消除執念。」輕嘆口氣之後,顧與堤又說,「小風這孩子實在是太固執了,單是把他重新領上正途,就讓趙老費心了四年。」
「四年呀?」司徒朝暮驚訝地說,「趙老在你們家留了整整四年?」
也就是說,宋熙臨他挨揍挨了整整四年?
嘖,真是血厚啊,太扛揍了。
怪不得他媽說他一身反骨呢,正常人挨三頓打就消停了,他愣是抗了四年才想開了……就這種犟種,他不自閉誰自閉啊?
第34章
◎我真是沒想到,宋熙臨竟然還會算命!◎
只要一提起趙老, 顧與堤的言語間就充滿了敬佩與感激:「趙老師真的是有大功德的人,只是為了報答我的那一碗不起眼的熱湯,人家就任勞任怨地教導了我兒子整整四年。」
司徒朝暮想了一下,問:「趙老的鬍鬚不都一大把了麼?年紀應該也不小了吧?那個時候宋熙臨又那麼叛逆, 他一老人家怎麼管得了他呀!」
顧與堤卻說:「人家只是看著老, 身體素質比我還強呢, 一個打小風十個都不費勁,打得那小兔崽子滿院子亂跑。」
司徒朝暮沒忍住笑了:「哈哈哈哈。」
顧與堤也笑了, 繼續講述道:「那年大雪,趙老剛喝完熱湯,小風就回家了, 進家門後先看了我一眼, 聽我說完這是來家中化緣的道士之後就開始撒野, 上來就指著趙老的鼻尖罵人家臭要飯的。」
司徒朝暮不可思議, 憤慨不已:「他真的好欠揍啊,還故意先看你一眼!」
「可不是麼!」顧與堤現在想起來還氣急敗壞, 「就是故意氣我呢,和我對著幹,他可會看人臉色了,我要是沒那麼客氣, 說不定他還不會那麼放肆。」
司徒朝暮迫不及待地追問:「那後來呢?他挨打了麼?」
不挨打實在是難消心頭之怒!
顧與堤:「沒有立即挨打。趙老的心胸不是一般的寬闊,更不像咱們似的一點都沉不住氣。當時我可真是被氣壞了, 上去就要揍那個小兔崽子, 卻被趙老伸手攔下來了。他老人家也真是一點兒都不生氣,笑呵呵地放下了湯碗, 起身之後客客氣氣地對小風拱了拱手, 又彬彬有禮地對小風說了一句:『天寒地凍, 貧道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不得已才前來求助,還望小施主多多包涵』。」
司徒朝暮不禁感慨道:「嘖,道長脾氣真好呀。」
顧與堤卻一下子又來氣了:「但是那小兔崽子給臉不要臉呀!人家都這麼大度這麼客氣了,他還是不知好歹,直接給人家回了句『臭牛鼻子你算是什麼東西?我憑什麼包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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