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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風:「大黃。」
司徒朝暮:「……」
嘶,這起名水平,很難評啊。
最後,她又看了看那條體型最大的純黑色土狗,指著問:「它不會、是叫大黑吧?」
顧晚風:「不是,它叫超級黑。」
司徒朝暮:「……」
無話可說,實實在在的無話可說。
「這些、不會都是你起得名字吧?」司徒朝暮扭臉瞧著顧晚風,眼裡寫滿了不可思議。
顧晚風無奈一笑:「當然不是,毛三起得。」
司徒朝暮舒了口氣:「我就說嘛,黑子和赤海的名字都那麼好聽,怎麼到它們仨就成這風格了……誒?對了,黑子和赤海呢?在後院麼?」
好久不見這兩匹馬了,她竟然還有點想它們倆,尤其是赤海。
上次見面,她和赤海還一直在勾心鬥角呢。
誰知,顧晚風的目光卻因她這一句話而暗淡了下來,清雅的神色也在瞬間變得落寞寂寥了——
「沒了。」
語氣沉沉,言簡意賅。
司徒朝暮的呼吸猛然一滯,心疼不已地看著顧晚風。
「沒了」的意思,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黑子是他母親的馬,赤海是他從小養到大的馬,感情決計不是一般的深刻,不然,他當年絕不會在連自己的去路都沒有確定的情況下也要一意孤行地帶走這兩匹馬。
但是,馬的壽命又怎可與人相比?
他又經歷了一次別離,不對,是兩次。
黑子一次,赤海一次。
黑子的離去,讓他再度經歷了一場與母親的告別。
赤海的離去,讓他徹底與自己的童年和少年時代告了別。
他的成長充斥著離別。
或許,他所經歷過的一次又一次的離別就是去見人外人和山外山的代價。
但是命運對他來說也太苛刻了,人家輕輕鬆鬆就能見到的東西,卻要讓他一次又一次地付出這麼沉重的代價。
司徒朝暮心疼得像是被針扎了一樣,連帶著喉間都在發苦發澀:「當年,你先去了哪裡?是不是騎著馬帶著毛三往南走了?」
顧晚風不得不承認,她一如既往的聰明:「嗯,先去了南邊的滇省,待了三個月,後來考慮到毛三要上學,就往東走了,想找個人多的地方定居,但是手裡錢不夠,只能先去賺錢,於是我就去了錢塘的影視城當群演,運氣好,遇到了一個人不錯的導演,他幫我和毛三解決了戶口問題,然後我們就在錢塘的一個村子裡落腳了。」
他三言兩語幾句話就含括了自己這八年來的經歷,聽起來是一帆風順、萬事亨通,但其中的顛沛流離與風餐露宿只有他自己知曉。
尤其是那一句「想找個人多的地方定居」。
他不想讓毛三重走他的老路,他想讓毛三從小就能見到人外人,看到山外山,所以哪怕是千里迢迢也要趕去錢塘省,讓毛三在那裡讀書上學。
他甚至都沒有首先考慮自己的學業。
他想通過就救贖毛三來變相救贖年幼時的自己。
司徒朝暮的眼眶猛然一酸,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才忍著沒哭,眼圈卻依舊是泛著紅的:「所以,你當年根本就沒有參加高考是麼?回到老家後就直接帶著毛三走了?」
「嗯。」顧晚風如實告知,「在錢塘穩定下來的第二年才去復讀了,考了所當地的大學。」
司徒朝暮迅速眨了眨眼驅逐眼淚,又吸了吸泛酸的鼻子,嗓音卻難掩哽塞:「然後呢?一邊兒上學一邊兒賺錢一邊兒養毛三兒?」
一句話,連帶四個兒話音,聽得顧晚風又感慨又懷念又想笑:「嗯,基本就是這樣。」
那也太難了吧?
司徒朝暮都替當年的他著急:「可是你上大學的時候最多也就二十歲吧?怎麼賺錢呀?」
顧晚風想了一下,實話實說:「剛開始的時候確實不太容易,什麼都幹過,不過也沒有那麼難,後來就可以靠著當刀匠維持生計了,有時還會去劇組當武指,酬勞也很高。」
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輕鬆自如,神色平靜而淡然,似乎一點兒都沒有被過往的那些窮困潦倒與舉步維艱所困頓羈絆。
這世界上似乎也沒幾人能如他一般在經歷了一番長達八年的顛沛流離之後,輕描淡寫地說出一聲:不過也沒那麼難。
輕舟已過萬重山。
在不知不覺間,順其自然的,度過了萬重關山。
司徒朝暮猜測,他在這八年間,一定看遍了人間百態,嘗遍了世態炎涼,卻又從未放棄過自己的人生,所以,命運也眷顧了他,讓他在吃盡苦頭的同時又給予了他一次又一次的救贖與希望,所以他才變得豁達了。
他內心的千千結在日復一日為了生計而奔波的過程中被逐漸解開了。
司徒朝暮有些感慨,有些心酸,有些心疼,卻又有些想笑:「所以,我們的顧師父現在是成功下凡了?知曉了真正的人間煙火,終於不再因為清高而擰巴了?」
顧晚風的臉上多少有些掛不住,紅著耳尖從地上站了起來:「你少打趣我。」
「嘁,實話還不讓說了?」司徒朝暮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卻因為蹲得太久了而導致了腿麻,並且還不只是一條腿麻,是兩條腿一起麻,一路從膝蓋麻到腳趾頭,感覺像是有無數顆密密麻麻的銀色小白點在皮下跳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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