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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沒有談過戀愛,沒有讀過大學,沒有拿到駕照,沒有體驗過當成年人的感覺。
更難過的是,以後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爸爸媽媽收到她死亡噩耗的那一刻,一定會肝腸寸斷吧?白髮人送黑髮人的喪子之痛,他們的往後餘生可能都會在悲痛中度過……
遺憾真的好多啊。
她不甘心極了。
但是再不甘心又能夠怎樣呢?
司徒朝暮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痛苦又無助地等待著死亡的來臨。
一條有力的手臂突然環住了她的腰,抱緊她的同時迅速帶著她朝著上方游。
司徒朝暮卻始終沒有睜開眼睛,倒不是因為她已經徹底失去了意識,而是因為她不敢相信真的會有人來救她,她覺得這一定是自己臨死前出現的幻覺。
讓她確定這一切都不是幻覺的是周圍的光線。
雖然一直閉著眼睛,但她還是清楚地感知到了由黑到亮的變化——她真的被人從那片神像堆裡帶了出來!
腦袋裡猛然炸開了一道絢爛的煙花,瞬間炸醒了司徒朝暮,同時也炸醒了她的求生欲,四肢百骸的力量也神奇地回來了一些。
難以置信地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司徒朝暮就用雙手環住了宋熙臨的脖子,死死地抱著他不撒手。
被宋熙臨帶著衝出水面的那一刻,司徒朝暮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如獲新生。
她的意識還沒回歸,身體就已經做出了最基本的生理反應:呼吸。
大口大口地呼吸。
氧氣重新灌輸入肺的那一刻,司徒朝暮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盈了起來,如同在頃刻間卸掉了千鈞重物。
然而緊隨其後地就是咳嗽,劇烈地咳嗽,同時還伴隨著不可自控的暈眩和瘋狂的嘔吐,吐出來的全是剛才被迫灌進嘴裡的湖水。
身體上的不適與痛苦又重新勾起了司徒朝暮心中的驚懼和委屈,眼淚情不自禁地就流了出來……自己剛才差點兒就死了,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
司徒朝暮一邊難受地咳嗽著,一邊抱著宋熙臨的脖子嗚嗚地哭,難過極了,纖瘦的身體不斷顫抖著。
宋熙臨很想要去安撫她,但現在並不是安慰人的時候。他一手抱著司徒朝暮的腰,一手攀著冰層,同時朝著岸邊的方向張望。
周唯月已經安全上了岸,裴星銘站在了湖岸與冰窟窿之間的冰層上,手裡握著一根麻繩,繩子的一端綁著重物,是顧與堤剛才遞給宋熙臨的那個裝著保溫飯盒的白色亞麻袋。
繩子的另外一端系在了陳舞歌的那匹紅馬的馬鞍上。
麻繩也是陳舞歌隨身攜帶的。
方才從那片野樹林裡面繞出來之後,陳舞歌憋了一肚子的火,快馬加鞭地趕往湖邊,本是想來找宋熙臨算帳,誰知卻撞見了有人落水遇險,於是她趕忙將裝在鞍袋裡面的麻繩拿了出來,和大家一起想辦法救人。
這次裴星銘說什麼也不讓其他人代勞,自己踩上了湖面。
但是為了安全起見,裴星銘沒敢距離冰窟窿太近,不然真有可能引起冰崩,所以他只走了一半的距離就站定了,先將系好了重物的麻繩拋給了周唯月,等把周唯月拉上岸之後,他又重新走回了冰層上,焦灼地等待著宋熙臨和司徒朝暮。
兩人的腦袋從冰窟窿中間的水面上冒出來的那一刻,裴星銘長長舒了一口氣,如獲大赦,立即高抬手臂,奮力一拋,精準無誤地將繫著繩子的白色亞麻帶拋到了宋熙臨的面前。
宋熙臨卻沒有去抓那根麻繩,而是把司徒朝暮往上抱了一下:「抓好繩子。」
司徒朝暮卻只鬆開了一隻手去抓繩子,另外一條胳膊還掛在宋熙臨的脖子上,然而宋熙臨卻用手掌的虎口托住了她的腋窩,用力往上一舉,一下子就將她的身體舉到了冰層上。
司徒朝暮一愣,緊忙回頭去看他,剛想要開口,卻被喉嚨里殘存的水卡住了話語,再度開始劇烈咳嗽。
宋熙臨知道她想要說什麼,面不改色,言簡意賅地說了句:「我死不了。」
依舊是一副眉清目冷的嘴臉。
簡直比湖水還要冰冷。
我現在需要的是溫情……司徒朝暮突然好委屈,眼圈猛然一紅,眼淚又開始嘩啦啦地流,邊咳嗽邊哭,看起來還怪可憐的。
宋熙臨無措一怔,慌亂間,薄唇開開合合,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終,又重新說了一遍剛才那句話:「我死不了。」
只不過這一次,語氣溫柔多了。
但是,正常人誰會用「我死不了」這種簡單粗白的字眼安慰人?不都是用「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事的」這種聽起來就溫和的很話麼?
司徒朝暮原本挺無語的,但轉念一想,宋熙臨這人最大的特點不就是純粹直白麼?別人說「放心,我絕對不會有事」可能只是為了安慰人,不成定局,但是宋熙臨說「我死不了」,就一定死不了。
司徒朝暮忽然間真的放了心,原本還想著回宋熙臨一句什麼,但現在實在是說不出話,只得作罷,迅速用雙手拉住了麻繩,用力地扯了一下。
裴星銘立即開始把司徒朝暮往自己身邊拉,同時自己也在不斷地往後退。
等到司徒朝暮被拉到岸邊之後,裴星銘又重新回到了結冰的湖面上,準備繼續去拉宋熙臨。
司徒朝暮氣喘吁吁地癱坐在地上,聞鈴他們幾個立即湊了過去,焦急又擔憂地查看她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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