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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鍛心是篩選意志的過程。

    沒有一副好身體和百鍊鋼一般千錘萬鑿還堅韌的毅力,是沒有資格繼承顧家刀的。

    只能說顧家老祖宗比她想像中的要深謀遠慮得多,不確定自家血脈是否會斷絕,所以允許外人繼承顧家刀,但又擔心外人的心思不正,目的不純,會影響鍛刀法的傳承,所以設下了「一鍛身、二鍛心、三鍛刀」的考核規定。

    只有這三個過程全部經歷過,並盡數通過的人,才有資格成為顧家刀的新一任刀主……

    上車之後,司徒朝暮又問了顧晚風一個問題:「對於前人來說,你是最年輕的顧家刀刀主,但是對於後人來說,你就是老祖宗了所以,你肯定也要考慮繼承和傳承的問題吧?」

    顧晚風很鄭重地點了點頭:「嗯。」

    刀在他的手中,責任就背負在他的肩頭,他不得不去考慮傳承的問題,並且不只要考慮一代人,而是往後的許多代。

    司徒朝暮看著顧晚風,很認真地詢問了一句:「那你會要求你的孩子們繼承顧家刀麼?」

    「不會。」顧晚風幾乎是不假思索,「他們願意我就傳,不願意我就另尋他人。」

    他絕對不會讓他的後輩和他一樣身不由己。  

    顧晚風又極為篤定地說了句:「我有我的人外人和山外山,他們有他們的,各山入各眼,不必強求。」

    司徒朝暮側倚在了座椅靠背上,饒有興致地追問道:「那他們以後要是和你一樣,從小就想越過萬重高山,去見海闊天空,你會捨不得麼?」

    顧晚風仔細思考了一番,坦誠回答:「應該會,但是,不強留。」

    「那你會要求他們必須結婚生子麼?」

    「當然不會。」

    「哦,那就是說,你願意對他們給予最大限度的自由?」

    「嗯。」

    司徒朝暮的眼神中划過了狡黠:「我明白了,你主張婚姻自由,那要是你的女兒,看上了一個洗剪吹鬼火少年,你也會同意麼?」

    顧晚風:「……」

    這是什麼鬼假設?

    在糟心中沉默了許久之後,顧晚風終於啟了唇,淡淡地、狠狠地說了句:「只要那小子能接下我三刀我就同意。」

    司徒朝暮:「……」你直接說你想弄死他得了。

    離開四姑娘山景區後,兩人當晚住宿在了小金縣。  

    夜晚的縣城繁星滿天,天空的透明度也比大城市高了不少,仿若水洗過一般淨透。

    司徒朝暮終於見到了真正的燦爛銀河。在山崖邊的民宿樓頂,她直接席地而坐,獨自一人坐觀看了許久,放空身心。後來,顧晚風也來到了樓頂,手中拿著一條厚毛毯。

    樓頂的風很大,即便是穿著加厚羽絨衣也難擋西南的孤寂與嚴寒。

    顧晚風將毛毯披在了司徒朝暮的肩頭,然後坐在了她的身邊,陪著她欣賞夜晚。

    他始終是那麼的沉默寡言,一言不發地仰望著明月繁星,眉宇俊逸乾淨,眼眸中一派清冷平和,仿若一尊沒有溫度卻慈悲為懷的玉骨謫仙。

    司徒朝暮卻不再覺得冷了。有些人就是這樣的神奇,看似冰冰涼涼,實則如火爐般熾熱旺盛。

    他一直是那個,外冷內熱的小風哥哥呀。

    司徒朝暮甚至有些不想結束這個夜晚。雖然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夜晚,還加持著冰冷;雖然只聽得到呼嘯風聲;雖然他們之間幾乎連一個眼神交流都沒有,但是,他們都知道彼此在身邊,一扭臉就能夠看得到。

    旖旎和曖昧帶來的挑逗感令人迷醉,心照不宣地安靜陪伴也同樣令人沉淪。  

    孤獨感就此消除,內心很踏實。這一生再漫長也值得期待了。

    第二天一早,出發前往墨石公園。

    沒到地方之前,司徒朝暮還對這裡充滿了起來,然而當她真正地踏入墨石公園之後,才明白了什麼叫做「看景不如聽景」。

    墨石公園這地方,還真就適合遠觀。遠遠望去,像是褐色的大地之上燃騰起了一座座晶藍色的火焰山,鬼斧神工,波瀾壯闊。但是走近去看,感官大打折扣,無非就是一塊塊灰藍色的尖角大石頭,猙獰又嶙峋,像是巨人的手指。

    但這裡也不是沒有好玩的地方,比如說土撥鼠。

    草地上有很多小洞口,時常有圓頭圓腦的可愛土撥鼠出沒,還都是見過世面的土撥鼠,一點兒都不怕人,可以拿出手機咔咔拍。

    公園出口處還有馬隊,遊客可以花三十塊錢,騎馬行至景區公交的上車點,節省兩公里的步行體力。

    對於常年生活在平原地帶的人們來說,在高原地區活動幾乎是一走就累。才在墨石公園裡面轉悠了兩個小時不到,還是那種慢慢悠悠地溜達,司徒朝暮就累的氣喘吁吁了。

    她選擇了騎馬節省體力。

    顧晚風卻沒騎。  

    在馬主人牽著那匹馱載著司徒朝暮的淺棕大馬沿著馬道行走時,顧晚風與馬主人一同並排走在了馬頭前,情不自禁地與其交談了起來,問得問題卻都很簡單,比如,這匹馬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平時有什麼喜好麼?吃得多的不多?跑得快不快?

    司徒朝暮後知後覺地才意識到,他是想他的赤海了。

    可能,在赤海離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跨上過馬背,再也沒有騎過一次馬。

    那個自幼生長在雪山腳下,在山野間縱橫馳騁的少年郎,永遠地失去了他的駿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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