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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晚風卻壓根兒就沒理會他,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不受任何干擾和影響地、無動於衷地勒著他往上爬。
司徒朝暮又心疼裴星銘又無奈又想笑。你就說裴星銘這人吧,衝動易怒還沒腦子,是個十足十的大渣男,卻又有著一種出乎意料的間接性理智和正確三觀,就比如他剛才罵人的時候,第一反應絕對是想罵「我艹你媽顧晚風」,但話到嘴邊了,忽然三觀一閃,意識到顧晚風的媽早沒了,這麼罵實在是太惡毒了,於是懸崖勒馬地改成了「我艹你大爺」。
司徒朝暮還是很了解自己的大表哥的,要是讓他知道,顧晚風他大爺也早就沒了,僅剩下一個心狠手辣、天理難容的二大爺了,他絕對會把那句罵人的話再改成:我艹你二大爺。
又正是因為裴星銘的這種間接性理智和正確三觀,所以他才沒有被他爺爺奶奶的重男輕女的封建落後思想浸染影響,才會去善待從小就不受爺爺奶奶重視的司徒朝暮。
不過歸根結底,他還是受他父母的影響更多。
司徒朝暮也很了解自己的大舅和大舅媽,他們都不是壞人,都有一顆能夠去公情他人的同理心,但他們倆年輕時吃的苦頭實在是太多了,刻在骨子裡的自卑與苦難感捆縛了他們的靈魂,讓他們倆無法從世俗的眼光中跳脫出來。
好像、誰都沒有太大的錯誤,誰都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司徒朝暮長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對裴星銘說了句:「你就算是鬧上天也沒有用啊,周唯月都已經和李之橋結婚了,你再去找她不是純純給人家平添煩惱麼?」
裴星銘一邊在顧晚風手下掙扎,一邊歇斯底里地怒吼著說:「結了不能離麼?她愛的人明明是我!她愛的人一直是我!李之橋算個屁!」
司徒朝暮:「……」
果然是間接性的理智和正確三觀,上一秒還理智地不去罵人家去世多年的媽,下一秒就要去當男小三攪和人家兩口子離婚了。
「裴星銘你就是賤!賤得很!」司徒朝暮氣急敗壞,忍無可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周唯月沒和結婚前你怎麼沒這麼牛逼的血性呢?現在人家結婚了不搭理你了你來脾氣了?知道去搶人了?早幹嘛了?周唯月給了你那麼多年的機會你不知道去珍惜,現在人家一家三口的苦日子馬上就熬到頭了,你卻又要去給人家添堵?你是見不得人家好麼?我看你也不只是賤,你還壞!自私自利!」
裴星銘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比鋼筋還倔,目眥欲裂,怒聲大吼:「隨便你他媽的怎麼說,老子就是賤,老子就是自私自利!老子就是要去找她!老子不允許她結婚,我不允許她和別人結婚!」
吼著吼著,他的眼圈就紅了,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聲音也越來越低沉嘶啞了:「我不允許她和別人結婚,我不想她和別人結婚,她喜歡的人明明是我呀……」
司徒朝暮越發的氣不打一出來,正準備繼續罵,直到把他罵醒為止,誰知她才剛剛張開嘴,顧晚風突然開口,問了一句:「你分手了嗎?」
他的聲色依舊很淡漠,很清冷,感受不到任何波瀾起伏的情緒,卻如同一塊刺骨寒冰似的震懾人心。
裴星銘的神色猛然一僵,如遭雷擊,霎時頓口無言。
答案顯而易見:還沒。
司徒朝暮都快被氣到胸口疼了,既恨鐵不成鋼又一籌莫展:「裴、星、銘,你下次再想出軌去當男小三之前,能不能背著你爸媽、背著咱全家悄悄來?千萬別讓我知道,我怕被你氣出甲狀腺結節和乳腺增生。我好歹是妹妹,你多考慮考慮我好不好?我還沒結婚呢!」
裴星銘緊緊地抿著雙唇,下顎線緊繃,臉色一片青白,眸光在微微地發著顫,滿目不甘與絕望。
他也不在掙扎了,如同一頭被砍掉了犄角的鬥牛。
顧晚風終於停下了腳步,收回了一直勒在脖子上的裴星銘手臂,言簡意賅地道了聲:「自己上吧。」
裴星銘卻沒有動身,面孔青白地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度將眼睛睜開之後,直勾勾地盯著顧晚風,固執又不死心地問了句:「如果換作是你,你會怎麼辦?你離開了八年,回來之後,發現她已經結婚了,你會怎麼辦?」
顧晚風不假思索,篤定回答:「如果真是那樣,我往後餘生都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絕對不會去打擾她。」
司徒朝暮一怔,呆呆地看著顧晚風,心頭微微有些感動。
裴星銘冷笑了一聲,嗤之以鼻:「你說得倒是輕巧。」
顧晚風不急不怒,認真又鄭重地開口:「她又不傻,既然她選擇了和那個人結婚,選擇了和他共度餘生,就說明那個人一定能夠帶給她幸福。我愛她,所求所願也不過是想讓她幸福。既然她已經得到了幸福,我又何必再去給她增添煩惱?」
裴星銘卻依舊覺得他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那是因為你已經得到了,所以你有恃無恐!」
「可是你從來沒有離開過八年。」這次開口的,是司徒朝暮,「你甚至沒有離開過一天,你曾有過無數次的機會,在過去的每一天中,只要你鼓足勇氣去向周唯月坦白你的愛,周唯月就不會和李之橋走。是你自己放棄了一次又一次機會,怨不得任何人。」
「我後悔了還不行麼?」裴星銘眼眶通紅,痛苦悔恨,卻無計可施,絕望崩潰地大吼,「我想改過,我想重新開始不行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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