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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時秋繼續斂目剝苞米,動作嫻熟,仿佛沒聽見。
吳虞抓起一把剝好的苞米泄恨,甩向他手背。
干硬的金色顆粒四處跳彈,有些還落到地面。
季時秋挨個將它們撿起來,收回竹匾旁有豁口的瓷碗。
吳虞被無視,哪會輕易放過他。她端起碗,傾斜近九十度,把快一半的玉米粒倒了出去。
季時秋有些愕然。
他不再撿拾,雙手撐住膝蓋,孰不可忍,像是要起身。
吳虞當即取出手機,亮出她的籌碼,他的命門。
季時秋從上方握住手機,狀似要奪。
吳虞拽兩下,沒抽動,乾脆撒了手。
相對無言幾秒。
季時秋平靜說:「紫外線過敏。」
「所以戴帽子。」
吳虞面色終於舒緩。
季時秋將手機拿正,看了看背面,用拇指拭去表殼的浮塵,才將它交回來:「就一晚。」
吳虞不明其意:「什麼?」
「最多再陪你一晚。明天就上山。」
第6章 第六片落葉
他們在午後回到旅社。
和絕大多數村民一樣,林姐沒有浪費艷陽天,門外空地和院落被她鋪滿干椒和玉米,幾個泛白的橙色番瓜混在裡面,拼出朵花型。
吳虞給它們拍了張照,抄兜往裡走。
林姐在抹桌子,停手抬頭:「你們回啦?」
吳虞情緒不佳,不咸不淡地嗯了聲。
剛要越過林姐上樓,她倏地想起什麼,倒退兩步,險些撞上後邊的季時秋。
他扶住她肩膀,拉開間距,又馬上鬆手。
林姐瞧得撲哧一樂。
吳虞沒回頭,光瞥她:「問你,從這兒怎麼上山?」
林姐詫異:「你們要上山?」
吳虞:「嗯。」
林姐回身,拉開餐櫃邊的紗窗,指了指外面:「過了這片田,有條河,河上有橋,三個橋洞那個,從上邊過去再左轉直走,就能瞧見上山的路了。」
吳虞跟著遠眺:「哪裡看日出最好?」
林姐說:「當然是山頂。」
吳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林姐熱心腸地叮嚀:「漣山不比景區,是野山,路都是村里人隨便鋪的,石板磚坑坑窪窪,不好走,」她提議:「你們乾脆坐車去景區爬山好了,走不動了還有纜車。」
吳虞說:「全是人,不想去。」
林姐擰眉:「你們趕日出的話不得半夜上山?太危險了,我們山里沒人住,也就夏天多點人進山采靈芝。」
吳虞神色淡淡:「你就別操心了。」話罷轉身上樓。
林姐拽住季時秋胳膊:「你勸勸她啊。景區好歹有賓館,你們夜裡上去,黑燈瞎火的住哪?」
季時秋隻字未語,抿一抿唇,也跟上去。
進了屋,女人已經脫掉外套,雪餅似的四仰八叉癱在床上,閉目養神。
季時秋走到床邊,「你要夜裡上去?」
「不然?」她小而圓的唇微動,沒睜眼。
季時秋問:「明天夜裡?」
「你還想今天夜裡?」吳虞打個呵欠:「討價還價也得講點良心。」
季時秋從下至上掃過她的細腿細胳膊,最後停在她同樣細白的頸項邊:「你可以不上去。」
吳虞掀開薄薄的眼皮:「怎麼,你怕呀?」
季時秋問:「怕什麼?」
吳虞說:「怕我自己回不來。」
季時秋靜默下去。
房裡開著窗,牆外有竹盪,在山風裡簌簌作響。
「季時秋。」吳虞側了個身,一手撐頭,另一手勾了勾:「上來。」
男生側目,紋絲未動。
吳虞說:「到床上來。你答應我的。」
季時秋摘掉帽子,放一旁桌上,脫鞋上床。
吳虞不假思索地擁過去,季時秋的鼻息頃刻變重了。女人的肌膚軟而涼,但呼吸溫燙,脖頸間還漫著極淡的香味,像干萎了的月桂,花香將盡未盡。她抽菸,菸草味卻不凜冽,喧賓奪主,相反糅合在這種香味里,氤著若隱若出的焦苦。
「你怎麼這麼緊張……」她的手從他腋下穿過去,攀在他肩胛的位置,按壓著:「還這麼硬……」
她輕輕吹氣:
「這麼不放鬆,怎麼睡覺……」
季時秋忍無可忍,胳膊一收,將她扣緊,避免她的吐息再在自己面周不知收斂地游曳。
吳虞口鼻受阻,手抽回來,往他胸口連搡許多下。
季時秋巋然不動。
吳虞咬咬牙,手探下去,另闢蹊徑。
季時秋瞬時屏息。
女人的手腕是細白筍,悄悄擠過鬆緊口的褲腰。而後一頓,只覺如觸礁。
季時秋眉頭緊鎖,全臉急劇漲紅。他下意識地覺得,該退避,該遠離,但他無法抗拒,也拒絕不了。她繞了個黑洞,他在無法自制地下墜。
吳虞饒有興味地觀察他臉上的反應。
「自己弄過嗎?」她問。
季時秋低頭堵住她的嘴。
仍然生硬的,橫衝直撞的吻,嗑吮著她雙唇,像要把一瓣花兇狠地碾碎。仿若不如此,就無法釋放和緩衝那些極端的不適,以及極端的舒適。
滅頂感衝上來時,血鏽味在他們唇齒間瀰漫開。
季時秋鬆開她,急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