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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如此聰明,生著一顆玲瓏七竅心,自己心裡想什麼她只需一眼就能看透。當時在四季大酒店第一次見面,怎麼就覺得她只是個沒什麼背景、沒什麼能力、不如趙晨陽的鄉下姑娘?
後悔嗎?
此刻的趙青雲清楚知道,自己後悔了。
趙向晚第一個調查的,是翁萍芳的丈夫,潘國慶。
模樣憨厚、見人就笑,穿著件樸素的藍布大棉襖的潘國慶在建機廠人緣很好。面對警方的詢問,他有問必答,態度十分配合。
何明玉心地善良、同情弱者,對潘國慶的印象很好,悄悄對趙向晚說:「翁萍芳不守婦道,倒是可憐了潘國慶被人說閒話。這人啊……就是貪心不足,嫁個老實人吧還不滿足,非要找個當官的來滿足虛榮心,結果呢?害人害己!」
趙向晚瞥了她一眼,提醒道:「不要代入個人感情,好好做筆錄。」
何明玉心一突,下意識地抬頭看向潘國慶。
一張國字臉,臉頰帶著深深淺淺痤瘡的粉色痕跡,小眼睛、大嘴巴、寬鼻頭。丑是丑了點,但是笑容親切,和人說話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身體前傾,帶著股殷勤之態。或許因為長年在外跑業務,因此養成了討好人的習慣。
難道,這個人有問題?
何明玉努力用趙向晚提過的微表情理論來分析潘國慶的心中所想,但依然一頭霧水。
趙向晚所說的那些聽上去很有道理,但面部表情也好、瞳孔大小變化也罷,包括眼神變化、肌肉牽動這些,都在一瞬間完成,轉瞬即逝,停留在臉上的時間不到0.1秒,哪裡能夠迅速捕捉到?
也就是趙向晚天賦異稟,能夠快速捕捉到哪怕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再結合對方的肢體動作、語音語速,從而判斷出真相。
潘國慶頭上的舊棉帽護耳耷拉下來,一動一動的,顯然他內心很激動。說著說著,他抬起一雙粗糙厚實的手捂住臉,痛苦的聲音從手掌中透出,顯得悶悶的。
「我不知道,我什麼也不知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差不多有三百天在外面跑業務。我負責北方片,那邊重型機械的銷售情況好,賣一件提成高,就是有一點,北方人喝酒太兇,一落座就是三大杯,如果不是我酒量好,還真遭不住。
萍芳不喜歡我喝酒,只要一回來她就教訓我,不讓我喝、不讓我喝,可是她不懂,我不喝……怎麼拿業務?怎麼賺錢給她花?我也沒想到,就因為不聽她的話,再加上我常年不在家,冷落了她,她竟然……唉!
我長得不好,嘴笨,不會討好人。只知道賺了錢把錢交給她,也不曉得送什麼花、買什麼禮物,她長得那麼好看,生得一張巧嘴,我身邊的人沒人不誇她的,原本就是我配不上她。如果我早點知道她在外面有人,我就,我就,我就放她走,只要她能覺得幸福,我怎麼樣都可以的。」
潘國慶一直在不斷地懺悔著自己,話語裡沒有一絲對翁萍芳的不滿,更沒有提到趙青雲這個人,哪怕頭頂戴了頂綠油油的大帽子,依然話里話外都維護著翁萍芳。這麼寬容大度的男人,就連朱飛鵬都有些可憐他。
趙向晚卻非常冷靜。
婚姻要求相互忠誠,如果遭遇背叛,沒有人能夠寬容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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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眾人眼中的模範夫妻趙青雲與魏美華,面對趙青雲的背叛,魏美華的憤怒與傷心旁人都看得出來。
偏偏潘國慶一絲憤怒都沒有,這不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11號晚上十點到十二點你在哪裡?」朱飛鵬重複這個關鍵性問題。
潘國慶放下雙手,微黃的眼白里泛著血絲,機械性的回答著:「和我進廠時的師父錢振業一起喝酒,我難得回來一趟,錢振業是和我進廠時教我開車的師父。他平時就好這一口,正好我從北方帶了兩瓶好酒,就到他家喝酒。我們兩個邊喝邊聊,喝醉了,就歪在一張床上睡著了,第二天早上八、九點才醒。」
「一直都在錢振業家?」
「是的,從晚上六點一直喝到九、十點鐘吧,後來都喝高了,什麼也不記得了。」
「誰能證明?」
「錢振業啊,他一直和我在一起。」
「錢振業家裡沒有其他人?」
「他媳婦帶著孩子回娘家去了,那兩天只有他一個人在家,不然我也不敢帶酒到他家去喝。」
朱飛鵬問完,轉頭看一眼趙向晚。趙向晚輕輕點頭,示意他繼續。
三名警官的細微動作落在潘國慶眼裡,頓時引起他的警覺。警方前後來過三撥人馬問話,每一次都非常順利,只有這一回不同。
有哪裡不同呢?潘國慶仔細思索著。
潘國慶長年在外面跑,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一落眼就看出趙向晚只是個實習的小警察。
按理說,實習警察就是個打醬油的,沒有任何發言權。可是從現在朱飛鵬與趙向晚的視線交流來看,顯然趙向晚穩居領頭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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