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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見我兒子!我要見我兒子!武建設是大領導,我們鄉下老百姓鬥不過,我就在這裡等著,你們去把我家二毛帶過來。」
武建設哪裡敢把武如烈帶到這裡來?同卵雙生兄弟,哪怕十五年不見,也不至於長變形了吧?「兄弟倆」同框,謊言立馬拆穿。
他暗自咬牙,恨不得把柳福妹母子掐死,但眾目睽睽之下,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苦著臉安撫:「弟妹你放心,我這就去寄宿學校接孩子,你們何必守在省廳大門口,這有損公安廳形象啊,是不是?」
話音剛落,一道清朗的聲音從人群中響起:「如果你們信得過我,不如到我辦公室去等?」
武建設轉過臉去,正對上一雙帶著審慎的眼睛,正是汪清泉。
怎麼哪裡都有他!武建設眼眸暗了暗,強笑道:「汪副廳長,您可是大忙人,這是我的家務事,就不勞煩你了。」
汪清泉微微一笑:「最近武副廳長的家務事挺多,我既然已經管過一回了,就不怕再管一回。」
說完,汪清泉走到柳福妹面前,自我介紹道:「同志你好,我是汪清泉,紀檢監察組組長,專管領導幹部的紀律作風問題。您要是有什麼情況,找我反映,一定為你作主。」
柳福妹看向兒子。
孟田生點了點頭。
柳福妹這才放心地鞠了一個躬:「汪領導你好,我是柳福妹,武建設十五年前帶走我的小兒子,我這回過來就是想見見我的親生兒子。」
汪清泉點點頭:「親生骨肉分離十五年,見見也是人之常情。」他再看向孟田生,「這是?」
柳福妹把兒子拉到身邊:「這是我的大兒子孟田生,和武建設帶走的小兒子是雙胞胎,兄弟倆長得一模一樣。」
這句「一模一樣」一說出口,旁邊見過武如烈的同事同時發出「哦——」的一聲,意味深長。
「不能吧?武如烈是我看著長大的,高大、帥氣、濃眉大眼,哪裡像了?」
「武副廳長不是說,武如烈是戰友遺孤?嘖嘖嘖……」
「慎言、慎言。」
聽到身旁嗡嗡響起的議論聲,愛面子的武建設面沉如水
,內心焦躁無比,到底是哪裡出了錯!為什麼會這樣?
周如蘭舉報,他可以把事情安排得周周到到,只要是能夠人為操縱的,武建設駕輕就熟,一紙偽造的親子鑑定報告,就能把周如蘭、汪曉泉的嘴堵得嚴嚴實實。
可是柳福妹這一通亂來,絲毫不顧忌形象、不講科學、不管證據,執拗地拖著孟田生在省廳門口又是跪又是鬧的,完全打得武建設措手不及。
亂拳打死老師傅,就是這個感覺。
汪清泉看著柳福妹那張憔悴的臉,嘆了一聲:「可是,武副廳長對大家說,是你們養不起孩子,所以自願放棄撫養權。」
柳福妹連連搖頭:「不是不是,鄉下雖然窮,但沒哪家捨得把兒子送人。如果不是武建設說每年會把二毛帶回來上墳,我肯定不會同意他把二毛帶走。」
武建設在一旁聽得心頭火起,大聲道:「柳福妹,你說話要負責任!」當年明明是柳福妹哀求他,說自己沒辦法同時撫養兩個孩子,二毛身體弱怕養不活,否則他根本想不到李代桃僵這條路!
戰友孟偉受傷後退伍,回到老家農村務農。孟偉曾經在戰場上救過武建設的命,病重之前給他寄了一封信,希望他能照顧家裡。武建設原本不想去,但這封信被苗慧看到,她心地善良,催促他出發。為了維持在妻子面前的形象,武建設被迫請假前往千里之外的鄂西北鄉村。
火車轉汽車再轉渡船,最後靠雙腿走了十幾里山路,那裡交通很不方便。等到武建設終於到達,孟偉已經病逝,只留下柳福妹和兩個剛滿月的兒子。
孟家村莊地處偏僻,土地貧瘠,村民生活艱苦。柳福妹死了丈夫,傷痛欲絕,斷了奶水,兩個兒子根本吃不飽,一個個餓得黃皮寡瘦,哭得嗓子都啞了。要不是有同村人時不時接濟點米湯,早就餓死了。
柳福妹見到武建設,看他一臉正氣,又說是丈夫戰友,絲毫懷疑都沒有,央求他帶走一個兒子,不然兩個都活不下來。
武建設看到眼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奶娃娃,忽然想到小情人云麗雅也剛剛生下兒子不久,腦中突然便產生一個念頭——雲麗雅還在讀書,生性跳脫,能夠哄她生下嬌兒已經是極限,絕對不會再安心養孩子。不如把兒子帶回家去交給苗慧撫養,假託是戰友遺孤,苗慧心善,一定會盡心盡力。
等將來雲麗雅讀完書安頓下來,再讓他們母子相見,完美。
至於眼前這個二毛應該如何處理,武建設冷笑一聲,只能對不住了,孤兒院那麼多,隨便找一家送過去就行。
換了孩子又怎麼樣?柳福妹這樣的鄉下女人一輩子沒有出過鎮,哪裡找得到自己?
有了這個念頭,武建設便應承下來,隨口哄了柳福妹幾句。每年回村給孟偉上墳?開什麼玩笑,這裡與星市相隔千里,交通不便,誰會年年回來?
為了斷絕關係,武建設除了自己姓武,連工作單位都沒有告知,也是村民老實純樸,又趕上柳福妹人生低谷,就這樣問都沒問把二毛交給了武建設。
一心認為天高地遠、此生不會再見的武建設就這樣抱著二毛離開,到了珠市之後與情人云麗雅見了面,兩人一合計,雲麗雅欣然同意,從保姆手中抱過兒子扔給武建設,略帶嫌棄地說了一句:「謝天謝地,趕緊把他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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