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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向晚看向在場的三位警官。
許嵩嶺閉上嘴沒有說話,高廣強哼了一聲,顯然也不願意告訴他答案,朱飛鵬到底年輕,沒忍住:「蠢貨!屍體腐敗之後會產生越來越多的腐敗氣體,把屍體變成一個巨大的人形氣球,屍體就會慢慢浮出水面。想要讓屍體不浮出水面,除非……」
說到這裡,朱飛鵬對上樊弘偉那雙求知若渴的眼睛,呸了一聲,「就算屍體不浮起來,屍體腐爛之後散發出來的惡臭,隔著十幾米就能聞到,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搞笑!」
【我幹嘛要告訴你,要在屍體墜上至少三倍體重的重物?都被你們這些犯罪份子學去了,將來我們警察怎麼破案?】
趙向晚聽到這裡,也有了新的認知。
——沒有完美犯罪,所有罪行都有瑕疵。
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原來如此。
第67章 搶劫
◎這事真是巧了!◎
朱飛鵬記錄了滿滿幾頁紙, 感覺字字句句都帶著血。
蔡暢、熊濤、胡琳珍、熊盈盈、周金鳳、阮武、顏逸,一共七條人命。都死在樊弘偉、曹得仁手中。
曹得仁知道樊弘偉已經把所有罪行都交代得一清二楚,心理瞬間崩潰, 嚎啕大哭起來:「樊哥, 你怎麼都說了?這可是要挨槍子兒的事啊, 你不是說過誰也不能說嗎?怎麼你都說了……」
一百八十斤的大胖子, 坐在病床上哭喊,看得重案組的成員眉毛直跳。
朱飛鵬吼了他一句:「哭什麼!你們殺人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哭?老實交代!」
曹得仁打了個激靈,卻依然沒有止住眼淚:「我不想死,我還不想死!我要是死了, 老婆肯定會帶女兒改嫁,我在外面包了個妹子養了個兒子, 才兩歲。我要是死了, 那個妹子肯定跑路,兒子誰來管?哇嗚——」
許嵩嶺沉聲道:「抗拒從嚴, 坦白從寬,你若不是主犯, 或許能網開一面。」
他講得模稜兩可, 但「網開一面」這四個字落在曹得仁耳朵里卻如天籟之音,眼睛一亮,哭聲頓止:「我交代, 我交代!我都是聽樊哥的指使。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 他讓我幹啥我就幹啥, 都是他的主意。」
曹得仁的父親也是運輸公司的司機, 因為車禍, 才三十歲就離世, 母親改嫁, 他由爺爺撫養長大,平時基本放養,從不管束。
從小與樊弘偉一起長大,腦子不是特別靈光的曹得仁對聰明大膽的樊弘偉佩服至極,事事以他為主。樊弘偉讓他學車,他就學車;樊弘偉讓他砍人,他就拿刀。
殺蔡暢,是因為樊弘偉看了警匪片之後想干一票大的;
殺熊濤一家,是因為樊弘偉發現搶銀行風險太高,不如入室搶有錢人的錢。
朱飛鵬怒喝一聲:「搶劫就搶劫,為什麼要殺人?」
曹得仁茫然抬頭:「不殺了,難道等他們去舉報我們?我手裡拿的槍,是殺蔡暢搶來的,要是被警察抓了肯定是個死。樊哥說了,左右是個死,不如痛痛快快過一世。」
負責審訊的警察,包括旁聽的趙向晚,聽到這裡都忍不住嘆了一聲。無知!太無知了。難怪說,無知者無畏,曹得仁終將為自己的無知付出生命的代價。
到於楊旭剛,為樊弘偉、曹得仁撐起保護傘,行賄、受賄證據確鑿,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厲制裁。
忙碌兩周,重案組一組將所有資料整理完畢,提交檢方審查起訴,這兩個沉冤十年的舊案,再加上重案二組的水庫拋屍案,全部結案。
樊弘偉的父母、姐姐終於收到消息,卻已無力回天。全家人抱著樊天寶找到顧文嬌,軟硬兼施,想要留下樊弘偉一條命,卻被顧文嬌冷冷拒絕:「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樊家人還要糾纏,顧文嬌的態度十分堅決:「要不是樊弘偉被抓之前苦苦哀求,我不可能同意你們把天寶帶走。如果你們再來醫院鬧騰,我就起訴要回天寶的撫養權。」
樊興富看著顧文嬌,這個他一向不太喜歡的媳婦,此刻就像一根帶刺的枸骨樹,冷而硬。這讓他明白:顧文嬌是來真的。
想到兒子和曹得仁殺了顧文嬌的母親,樊興富到底還是有些愧疚,長嘆一聲,抱著孫子準備回家。
天寶伸出小手,懵懂地呼喊著媽媽。
顧文嬌硬起心腸,轉過臉去。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如果天寶留在自己身邊,只會帶來無盡的煩惱。
「媽媽……媽媽……」天寶稚嫩的聲音剜著顧文嬌的心。
這是她十月懷胎,辛辛苦苦養大的孩子啊。
「媽媽……嗚嗚……」天寶見媽媽不理他,開始哭了起來。
顧文嬌咬著唇,翻江倒海的難受。
有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真要捨棄親生的兒,心還是會痛。
可是,趙向晚的面容浮現在她面前。
趙向晚年紀雖小,看問題卻通透,不直接告訴顧文嬌答案,而是通過提問的方式讓她自行選擇。
對啊,天寶姓樊不姓顧。
他今年六歲,距離十八歲成年還有十二年。
假如他二十六歲結婚生子,還有二十年。
顧文嬌如果能活到八十歲,卻還有五十年。
6與12、20、50相比,哪個數字更大?
就連小學生也知道,6最小。
捨棄已經付出的六年時光固然痛苦,但卻換來十二年、二十年、五十年的輕鬆自在,這筆帳,怎麼算都是划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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