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頁
社會、單位、親戚……似乎每個人都在努力規勸女人。
——他為什麼打你不打別人?是不是你這個妻子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為了孩子,忍忍算了。
——我們已經批評過他,他說了會改的。
——當初是你選的人,就算是錯了也得受著。
樊弘偉狡猾異常,下手有輕重。
按照法律規定,面部塊狀瘢痕,單塊面積三平方厘米以上或多塊面積累計五平方厘米以上;面部片狀細小瘢痕或者色素異常,面積累計八平方厘米以上、眶壁骨折、鼻骨粉碎性骨折、牙齒脫落等,都屬於輕傷二級。所以他儘量不對面部下手,避免定罪入刑。
頸部、胳膊、大腿等處的軟組織挫傷,有些連輕微傷都不算,他專挑這些地方下手,只要不斷骨頭,連警察都管不著,他根本就不怕。
藥房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凝重。
顧文嬌抱臂靠牆而立,看著眼前兩名女警,深呼吸三次,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她們是來幫助自己的,不是來對付、嘲笑自己的,不應該將這份不滿情緒發泄在她們身上。
【樊弘偉是個畜生,可是天寶乖巧聽話。我和她們說這些做什麼?這兩個女警看著年紀並不大,眉眼疏朗,應該還沒有成家吧?她們哪裡懂得夫妻之間的恩恩怨怨、糾糾結結?唉!能夠有人和我一起說說我媽媽的事,我就該感激了,何必說這些煩人的事情。】
想到這裡,顧文嬌努力擠出一個笑臉,只是可惜這兩天心情實在不好,擠出來的笑容看著很僵硬:「那個,我沒有怪你們的意思,謝謝你們過來關心我媽媽的案子。市公安局重案組,何明玉、趙向晚是吧?我記得你們了,以後要是我想起來什麼,或者有什麼事,可以去找你嗎?」
何明玉也打疊起精神,點頭道:「可以的。你要是需要幫助,就來找我。」
趙向晚看著顧文嬌,腦中忽然有了一個想法:如果想了解樊弘偉的發家史,還有比問顧文嬌更短的路徑嗎?沒有了!
朱飛鵬他們在城建局附近打聽,不如她就從顧文嬌入手,問一問樊弘偉的基本情況。
說干就干。
趙向晚拖過來一把椅子,坐在顧文嬌對面,微笑道:「顧姐,你中午應該有一個小時的休息時間吧?能不能問你幾個關於樊弘偉的問題?」
何明玉與趙向晚配合默契,立刻示意顧文嬌坐下,自己也找了個地方坐下,靜等趙向晚提問。
看到趙向晚這個架勢,顧文嬌終於有了點反應:「樊弘偉有什麼問題嗎?你們要調查他?」
【天可憐見,終於有人想要調查他。最好是把他抓去坐牢!如果能夠把他送進監獄,我的苦日子才算是到了頭。】
趙向晚抬眸與顧文嬌目光相對,看她眼睛裡透出躍躍欲試的興奮,不知道為什麼既難過又高興。
難過的是,顧文嬌的婚姻生活到底有多麼不幸,才會讓她巴不得有人查丈夫、最好把他送進監獄。
高興的是,雖然被家暴,顧文嬌內心的反抗精神卻一直都沒有被磨滅。不像章亞嵐的媽媽,被打得多了,只要有一天打得輕了還會感激涕零。
趙向晚問:「你和樊弘偉是怎麼認識的?」
顧文嬌回憶了一下:「85年吧,我媽去世三年,我爸再婚老婆生了一個兒子,我感覺人生一片灰暗。五月十五日是我媽的忌日,我到墓地上墳回來,路上遇到混混調戲,是樊弘偉救了我。後來他追求我追到醫院來,表現得非常熱情,我以為遇到真愛,而且是我媽冥冥之中送來的女婿,所以很快就接受了他。」
因為是到墓地上墳之後結識,英雄救美,所以顧文嬌會認為樊弘偉是命定的姻緣。到底是命定,還是預先安排?
不等趙向晚提問,顧文嬌冷笑一聲說:「結婚後,我在家裡見到了當時調戲我的混混,這才知道一切都是樊弘偉自導自演的一齣戲。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趙向晚:「暫且不糾結他是否在演戲,我想知道他刻意接近你的目的是什麼?」
顧文嬌搖頭:「我自認只有中人之姿,也並不溫柔可愛,誰知道他怎麼就看上了我?我呸!我寧可他不要看上我。」
趙向晚打量著顧文嬌。的確,顧文嬌身形瘦小,圓臉、細眉小眼,鼻子周邊散布著幾點小雀斑,模樣不算出眾。她又在藥房工作,平時接觸人少,樊弘偉從哪裡認得她,又被她吸引,以至於非要設個局來誘她動心?
將這點疑惑按下,趙向晚繼續詢問:「你認得樊弘偉的時候,他在做什麼?」
顧文嬌回答:「他當時在城建局給楊旭剛局長開車,沒有正式編制,不過因為會拍馬屁,又有一幫子兄弟,很得楊局長的歡心。當時我爸反對,嫌他沒有正式工作,抽菸喝酒,江湖氣息濃厚,可是我一直恨我爸忘記我媽太快,根本不理他。他越反對,我越堅持,85年5月認得樊弘偉,年底就和他領證結婚。」
趙向晚點了點頭。是了,周金鳳死後第三年,丈夫再婚生子。顧文嬌與母親關係親近,生氣能夠理解。
「樊弘偉從一個臨時工,一步步走到副科級幹部,能力很強啊。」
聽到趙向晚這句話,顧文嬌一臉的鄙夷:「他,能力很強?呵呵。他就是會裝!人前裝著一幅向上好市民的模樣,走到路上要是遇到旁人亂丟菸頭,他甚至還會上去規勸幾句,彎腰把菸頭撿起放到垃圾桶里。可是人後呢?你是沒見過他拿著鋼管、鐵棍,和幾個兄弟一起打群架的樣子。反正只要領導一句話,他就衝鋒在前,不管是什麼拆遷難題,他都能搞定。他不升官,誰升官?」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