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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今天,坐在這粗陋的村屋,聽到村民們的議論,季錦茂有點沉醉。
這麼多村民,發自內心地誇他家兒子畫得好!他們說兒子是個厲害的小伙子!他們沒有看出來季昭和旁人不同!他們說季昭很優秀!
被大眾接納的感覺太過美好,季錦茂這一顆為兒子操碎了的心仿佛泡在溫泉水裡,暖暖的、軟軟的,還有點飄飄蕩蕩。
季昭並不知道父親在這裡飄飄然,他只要一開始畫畫,眼裡便只有眼前畫筆與畫紙。畫了三幅之後,炭筆一收,他將肖像畫交給趙向晚。
趙向晚嘴角微翹,笑容很明媚。
季昭內心世界裡的一抹陽光更加燦爛,雲雀在歡快地鳴叫。
【有點餓。】
季昭的聲音有一種青澀的少年感,讓趙向晚聽著很放鬆,沒有一絲壓迫感。
趙向晚將肖像畫交給趙長興保管,高高興興地擼起袖子:「我給你煮甜酒沖蛋喝。」
做慣了家務活的趙向晚比大哥能幹,她拿出瓦罐煨在煤爐上,丟一把紅棗、桂圓,再加上紅糖,待糖水煮開之後再加上米酒和打散的雞蛋液,一罐甜絲絲、營養豐富的甜酒沖蛋便成了。
甜茶里飄著被滾水沖開的蛋花,黃澄澄、金燦燦、香噴噴,季昭接過茶碗,眉眼彎彎。
趙向晚囑咐他:「先吹一下再喝,小心燙嘴。」
季昭依言吹了吹,湊近碗邊輕輕啜了一小口,發出「絲——」的一聲。
聽到這個聲音,季錦茂忽然眼眶一紅,差點落下淚來。
這麼多年,不知道找過多少專家、醫生、教授,都說季昭這是發育障礙性疾病,沒辦法根治,只能通過適當的干預減輕症狀。他原本已經絕望,認命,沒想到老天爺送來趙向晚,讓季昭越來越正常。
季昭現在能夠正確理解趙向晚的話語,準確執行她的命令,並在行動間給予正向回饋——這要是放在以前,季錦茂連想都不敢想。
季昭的表現贏得了村民的尊敬,趙長興接過趙向晚遞過來的茶碗,坐下來與他說話:「你是畫家嗎?」
季昭眼風都不給他一個,低頭喝甜茶,不理不睬。
趙長興有點尷尬,趙向晚介紹道:「他叫季昭,是我們市局的畫像師,他性格比較內向,不愛說話。」
「哦!」
趙長興一聽更加肅然起敬,季昭的冷淡也被他演繹成為天才獨有的高傲,「原來是公安局的警察啊,厲害、厲害。」
聽到他們的對話,季錦茂內心充滿對趙向晚的感激。她知道怎麼在外面保護季昭,她知道怎樣讓旁人接受季昭的存在。在這裡,沒有人覺得季昭是地主家的傻兒子,也沒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
聞到甜酒的香味,聽到外面的熱鬧,錢淑芬終於扛不住,從床上爬了起來。剛剛走到堂屋,目光便被角落禮物所吸引,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這人是誰?怎麼送這麼貴重的禮物?
訕笑著走近,錢淑芬彎腰想要拿起放在最上面的紅色紙袋,心裡嘀咕著:看著有點像縣城那家老鳳祥金鋪的包裝,不會真是金子吧?
趙伯文咳嗽一聲,用目光制止母親的舉動。趙仲武反應更快,快步上前一隻手扶住她胳膊,另一隻將紙袋子奪下,低聲道:「這是三妹子的東西,你別動!」
季錦茂看錢淑芬裹著條毛巾從裡屋出來,估摸著應該是趙向晚的母親,正要起身打招呼,卻被趙向晚叫住:「不用管她。」
季錦茂有點糊塗,不過他反應快,屁股剛剛離開椅子,馬上又貼了回去。
趙長興現在對趙向晚十分信服,自然不會讓錢淑芬再占她的便宜,提高音量說:「錢嫂子,你別忘了剛才村裡的決定。」
錢淑芬嘿嘿乾笑兩聲:「我,我就是看看,你們忙,你們忙。」看著那堆成小山的禮物,錢淑芬一顆心仿佛在油鍋里煎熬。如果自己對三妹子稍微好一點,這些東西都是自己的!
錢淑芬的到來讓原本熱鬧的場面突然沉悶下來。
趙仲武把她送回屋,咬著牙教訓了幾句:「既然你心裡只有四妹子那個沒良心的,那就別再占三妹子的便宜。來客人了你裝死,拿禮物的時候倒是挺積極,媽,你不要臉,我們做兒子還要臉呢。」
錢淑芬一張臉漲得通紅,往床沿上一坐,氣得半天沒有言語。
趙仲武又轉過頭對悶聲不響的父親說:「瑤妹子被拐,村里人都在想辦法,你和媽躲在屋裡不出來就算了,只是有一點,別出來添亂。」
因為偷換了趙向晚和趙晨陽,趙二福在村里臉面盡失,兒子的強勢讓他不得不承認——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他也老了。他嘟噥了兩句,低下頭沒有再說。
堂屋裡的人都在討論趙清瑤失蹤的事情,季錦茂問趙向晚:「你要跟著去?」
趙向晚「嗯」了一聲。
遼省峰泰城固寧鎮距離趙家溝兩千公里路程,從江南到東北,跨越幾乎半個華國,北地正值寒冷之季,室外溫度零下十幾、二十度,趙向晚一個小姑娘,為了營救同村姑娘,不畏艱險,這讓在生意場上見多了投機分子的季錦茂十分欽佩。
「我來幫你。」季錦茂主動站了出來,「我開了兩輛車過來,可以帶三個人去星市,我幫你們買機票,明天一早出發,中午就能到達遼省。再讓那邊派車來接,你們下午應該就能到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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