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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單位人緣很好,見人三分笑,遇事肯幫忙。只有在和曹得仁一起的時候,只有在喝酒的時候,只有在沒人的時候,才會展示出殘暴的一面。
「你也結婚七年了,兒子都五歲多了,人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你沒事就回家看看你爸。你爸還住四樓老房子,也是念舊情……」
顧文嬌淡淡回了句:「你以為他不想搬嗎?那是因為他單位沒房子。」
張英華被她懟得卡了殼,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繼續,半天才嘆了一句:「你這孩子,說話總帶刺,唉!」
看一眼顧文嬌憔悴的臉色,張英華沒有再說什麼,只默默地接過顧文嬌手中工作,好騰出她休息一下。
到了中午,張英華幫顧文嬌打來飯,顧文嬌坐在藥房角落,食不知味地嚼著飯菜。西紅柿炒雞蛋,會讓她想起母親躺在血泊之中,腦漿迸裂的場景。如果不是為了活著等到兇手歸案,顧文嬌根本不想吃東西。
「顧文嬌?」
一道清脆的女聲將顧文嬌從茫然中喚醒。
顧文嬌抬起頭,看到兩名英氣勃勃的姑娘站在眼前。一個圓臉微笑,另一個鳳眼狹長,都穿著簡單的碎花襯衫、卡其長褲,面孔陌生。
「你們是?」
顧文嬌放下手中飯勺。這一邊,牽動胳膊上的傷,顧文嬌眉毛一皺,不自覺地吸一口涼氣。
何明玉與趙向晚交換了一個眼神。
何明玉出示證件,簡單介紹自己。
顧文嬌每個月都會跑一趟派出所,對警察這個職業並不陌生,一看到證件,眼睛一亮:「是不是,我媽那個案子有了眉目?」
何明玉搖了搖頭:「熊濤滅門案已經過去十年,目前並沒有重啟追查。不過,我們對這個案子有興趣,有些細節問題想私下了解一下,請你配合調查。」
顧文嬌才不管公安局有沒有重啟案件,母親被殺已經成為壓在她心底的一座山,只要有一絲希望,她就不願放過。一聽到何明玉的話,她立刻放下飯盒,站起身來:「你們想知道什麼?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只要能夠把兇手抓到,讓我做什麼都行。」
【太好了,終於有警察主動來詢問我那個時候的情況,終於有人願意追查這個案子。只要能把兇手抓到槍斃,我就算死了也心甘!】
聽到顧文嬌的心聲,趙向晚有些動容。
今天上午,重案組分頭行動。朱飛鵬他們幾個到城建局附近走訪調查,了解樊弘偉的真實情況,何明玉與趙向晚在查找樊弘偉的相關案卷,但一無所獲,索性查起了當年蔡暢被殺案。
1982年2月,蔡暢被殺,沒有目擊證人,槍被偷。
三個月,1982年5月,省三醫院家屬樓發生入室搶劫滅門慘案,一把五四式手.槍在現場被發現,還有留在死者體內的五發子彈,經檢測正是蔡暢配槍與子彈。
一家三口、上樓查看的鄰居,四條人命,都成為槍下冤魂。
兇手共三人,至今依然逍遙法外。
恥辱!奇恥大辱!
何明玉與趙向晚越看,便越氣憤。
警察配槍,原本是為了打擊罪犯、保護群眾,沒想到卻反過來成為犯罪分子行兇的工具,殺了四個人!
這四個人里,有儲蓄所所長、婦產科醫生、胸外科護士長,還有一個才十歲的孩子。
許嵩嶺明確表明態度:不要插手這件懸案。趙向晚也知道這個案子影響深遠,線索太少,追查困難。
但或許是因為年少熱血,或許是因為高廣強醉酒落淚,又或許是因為樊弘偉發家讓她覺得不公平,總之……原本只是想側面了一下蔡暢被殺案,結果卻讓趙向晚動了追查下去的心思。
一旦有了這個心思,趙向晚便開始專注研究案卷。
從案卷記錄來看,當年熊濤滅門慘案中,有一個住在樓下的鄰居周金鳳,因為上樓查看而被殺。周金鳳的女兒顧文嬌當時也聽到了樓上的響動,只是以為是夫妻爭吵而沒有在意。
從當時接到報警的派出所反饋來看,顧文嬌非常執著,即使時隔十年,依舊每個月來一趟,詢問案件進展。
趙向晚與何明玉商量,會不會有一些細節,當時被忽視?兩人想著既然顧文嬌如此執著,沒有遺忘母親被殺的仇恨,那說不定可以從她哪裡尋找到突破口。
畢竟,時間流逝,逝者已矣,就連周金鳳的丈夫都再婚生子,只有顧文嬌還一直記掛著母親被殺案。有時候,堅持才能勝利,是不是?
何明玉問:「能不能再回憶一下當時的場景?儘量清晰,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周金鳳被殺案已經過去十年之久,早就沒有什麼人記得。往常都是顧文嬌往派出所跑,一次又一次地追問進展。現在有公安局的刑警主動過來,顧文嬌很感動,努力在腦海中搜尋過往記憶,努力講得詳細。
何明玉聽完,又追問了幾個細節。
「你推開門上樓的時候,說聞到了血腥味和硝煙味,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特殊的氣味?比如,煙味、香水味、汗味等?」人類對於氣味的記憶,遠比畫面、聲音的記憶更為久遠。
顧文嬌仔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當時只記得這兩種味道。我在醫院婦產科實習,聞到血腥味的時候比較多,所以很敏感。至於硝煙味,感覺有點像過年時放鞭炮時的味道。兩種味道混在一起,我現在只要一想起來,就會肺痛,喘不上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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