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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有趙向晚找到她的警察師父,這北方天寒地凍的,哪怕公安同志再敬業,也不可能在這樣的大雪天開車進山。
勞志銳找來交通局的朋友幫忙,派出一輛鏟雪車在前面開路,這才順利開進屯子。即使是這樣,六十里的山路,足足開了四個多小時!
勞志銳擺擺手,爽快一笑:「為人民服務嘛。」
施必勝白了他一眼,停好車快步下車,在屯子書記的帶領下敲開鄧滿根家的大門。
趙向晚呵了呵凍僵的雙手,緊跟著下了車。
她的判斷是準確的,對方讓趙清瑤寫信回家,透露出兩個非常重要的信息。
第一,郵寄方便,說明住所距離鎮上郵局不遠,不是窮鄉僻壤。
第二,主動寫信,說明對方拐賣過程中留下不少痕跡,害怕被發現。害怕的背後,代表的是當地買賣人口沒有形成風氣,群眾基礎好。
趙向晚接觸過一些婦女被拐案件,有的被拐賣到深山,那裡交通不便、民風彪悍,買來的婦女被全村人盯著,遇到警察進村,村民一起對抗,解救難度大。寬甸屯子不算偏僻,與鎮上聯繫緊密,村委領導能夠主動配合警方,這讓解救趙清瑤變得相對容易一些。
從車上下來,一腳下去,腳陷進沒至膝蓋的雪地,趙向晚差點摔倒。勞志銳扶住她胳膊,笑著說:「南方姑娘,沒見過這麼大的雪吧?」
趙向晚點點頭,努力穩住身形,深一腳淺一腳走到鄧滿根家那扇破舊的大門前,看著門口貼著的鮮紅春聯,定了定神。
上聯:向陽門第春常在
下聯:積善人家慶有餘
橫批:春滿乾坤
積善人家?拐賣婦女的家庭,竟然有臉說自己是向陽門第、積善人家!趙向晚嘲諷一笑,抬眸看向前來應門的老漢。
老漢身形佝僂,乾瘦矮小,滿是皺紋的臉上,一雙渾濁的眼睛總像是含著淚水。他行動有些遲緩,視力不太好,眯著眼看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找誰?」
書記鄧大谷好好在家裡窩冬,沒想到被施所長拖出來抓人,憋著一肚子的火,大聲道:「滿根,你家雪芳是不是領回家一個姑娘?趕緊帶出來吧!」大男人娶不到老婆,那就努力出去打工掙錢,有了錢還愁找不到媳婦?盡搞些歪門邪道,大冷的天警察上門,真他媽煩人!
聽到書記的聲音,鄧滿根嚇了一跳,縮著脖子囁嚅著:「書記,你說什麼吶?我家就我和雪民,哪來的姑娘。」
趙長興哪裡還能忍耐得住,擠開鄧滿根,衝進這個北地農家院子。
圍牆上的土磚斑斑駁駁,兩棵光禿禿的歪脖子樹讓這個不大的院子顯得有些淒涼。踩過積雪,掀開厚厚的棉布門帘,撲面而來的暖氣讓趙長興頓了頓。
「什麼人?出去!」
隨著聲音,一個國字臉、紫膛面孔的年青男子穿著件破舊棉襖,一瘸一拐地衝過來,惡狠狠地將趙長興一推。
男子個子雖然不高,但胳膊粗壯有力,眼睛裡透著凶光,趙長興被他大力一推,踉蹌著後退幾步。施必勝托住趙長興後背,厲聲道:「幹什麼!」
男子抬頭看到身穿公安制服的施必勝,眼神有一剎那的驚慌,但很快就鎮定下來:「公安同志,這是我家!」
鄧大谷帶著另外幾個派出所的公安幹警,在鄧滿根緊張的眼神中將房門一間一間地推開。鄧滿根家裡窮,哪怕女兒嫁到鎮上時常救濟,依然家徒四壁,屋裡除了土炕就是幾口箱子,根本沒有能夠藏人的地方。
不過幾分鐘時間,所有公安幹警都失望而歸,對施必勝匯報著。
「沒有!」
「報告所長,沒有發現。」
「沒有看到趙清瑤。」
「地窖呢?找了沒?」
「都屯著菜,沒人。」
趙長庚原本以為只是一到鄧滿根家就能找到女兒,沒想到一無所獲,一顆心空落落的,悶著喘不上氣來,只能用求助的眼光看著趙向晚。
趙向晚站在施必勝身旁,安靜地觀察著兇悍的鄧雪民。
鄧雪民的眼皮鬆弛,眼角向下耷拉,形成典型的「三角眼」,他眉毛濃密,尾部散開,像一把掃帚,面相看上去就不是和善之輩。
面對公安幹警突然闖入,推門查看,他不急不忙,雙手交叉而立,似乎早有準備。
「她在哪?」施必勝將趙清瑤的肖像取出,豎在鄧雪民眼前。
鄧雪民的眼睛一眯,瞳孔陡然放大,呼吸也變得粗重許多。
【他們怎麼找到這裡的?我姐不是說,人是從兩千多公里以外的南方拐來的,不會有人知道?年前怕她家裡人找過來,我還特地讓清瑤寫了封信回家,怎麼警察會找過來!】
鄧雪民緊緊抿著唇,硬著脖子,搖了搖頭。
鄧滿根不知道警察闖進來做什麼,惶急地拉住書記的手:「大谷啊,雪民小時候摔斷了腿走路不利索,沒辦法干地里的活計,也沒法子到城裡打工,一輩子就在這屯子裡過活,我這老寒腿一到冬天就沒辦法下炕。你說……你說說,我們到哪裡去找外面的姑娘?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老天爺啊,這可真是人在天上坐,禍從天上來!我天天窩在炕上,吃喝拉撒都恨不得在一個屋裡解決,眼瞅著就要過年了,怎麼忽然就闖進來一堆公安?我這是什麼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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