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頁
汪曉泉的左手手指在寬大的辦公桌上輕點:「這是我們省廳技術中心出的結果, 李德佑主任親自布置的任務,保證公平、公正。你也看到了, 先前我們的懷疑……是錯的。」
李德佑, 是母親從參加工作便在一起的同事,最親密、最信任的朋友, 又有汪曉泉親自布置,技術中心那麼多雙眼睛盯著, 周如蘭沒有懷疑這個結果。
周如蘭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辦公室的。
剛走出行政樓, 刺眼的陽光令她眯了眯眼睛,腳下一個錯亂,差點摔倒。幸好身邊有人經過, 及時扶了她一把, 這才穩住身形。
周如蘭道過謝, 舉步向前。
回到醫院, 周如蘭的臉色有些灰敗, 讓一直在等消息的武如欣緊張起來:「姐, 怎麼了?汪伯伯叫你過去做什麼?」
周如蘭頹然坐倒, 苦笑道:「親子鑑定結果出來了。」
「怎麼樣?」武如欣急急追問。
周如蘭搖頭:「我們猜錯了,如烈和他沒有血緣關係。」
「啊!」武如欣的嘴巴張得大大的,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如烈不是父親的私生子,這說明父親為人正直,是自己想岔了,按理說這是好事。可是,姐姐與父親打過賭,如果輸了……
周如蘭低頭看著昏迷不醒的母親,眼中滿是溫柔:「媽,是我錯了。他不是如烈的父親,你是不是也弄錯了呢?你快醒來啊,我以後不能陪在你身邊,你更要快點好起來,自己照顧自己。」
武如欣聽得眉頭直跳,走到姐姐身邊,悄聲道:「姐,既然誤會解開了,那就沒事了。以後我們一起照顧媽媽,你別走。」
周如蘭搖搖頭,眼神堅定:「認賭服輸,說到做到。」更何況,已經和武建設撕破臉,他也不可能再讓自己留在星市。
武如欣急得直跳腳:「姐,媽還沒醒呢。醫生說很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她身邊離不開人。你這一走,我怎麼辦?」
周如蘭此刻內心很茫然。
先前篤定萬分的事情,沒想到竟然弄錯了,這讓她陷入自我懷疑與反省之中。難道自己誤會了武建設,他其實是個正直的人?難道母親真的有抑鬱症,所以才會跳樓自殺?
武如欣見姐姐不說話,急得滿頭是汗:「姐,都是一家人,哪有什麼隔夜仇?就算懷疑如烈是爸的私生子,也蠻正常的啊,畢竟媽媽跳樓自殺,總得有個理由吧?我們不說出來,一樣會有人提出質疑。現在誤會解開了,不就行了?你難道還真去邊境緝毒?你一個女孩子,又是學公安政治的,專業不對口,去那裡做什麼?很危險的!」
周如蘭抬起頭,輕聲道:「我現在手還沒好,一時半會去不了。這幾天我會先打報告提交申請,真要離開的話,可能也要兩、三個月吧。希望媽媽能夠早點醒過來,我也能安心去邊境。」
武如欣見她去意已決,急得團團轉,忽然之間似乎想到了什麼:「姐,你先守著媽媽,我出去一下,你等我回來。」說完,一陣風似地跑出病房。
武如欣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讓姐姐留下來。
只要一想到周如蘭再過幾個月就要奔赴險地,恐懼便如潮水一般將武如欣吞沒。
邊境緝毒警,那可是行走在刀尖上的戰士!
哪怕是孔武有力的男人,也要忍受常人所難忍的孤獨、艱辛與危險,何況是周如蘭這樣一個文靜柔弱的女人。
周如蘭的父親,就是一名緝毒警,是一名犧牲在工作崗位的英雄。
雖說子承父業,雖說無上光榮,但武如欣的情感上無法接受。她承認自己自私,承認自己膽小,她不想讓周如蘭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離開。
武如欣第一個要找的人,是趙向晚。
趙向晚此刻正在市局辦公室,與季昭一起商量著,怎麼把微表情變化背後的含義表達出來。
趙向晚的聲音雖然清清淡淡,卻透著說不出來的熟稔:「有笑意,可是臉色泛紅或慘白,面部肌肉有些扭曲,神態不自然。」
【顏色變化,我明天帶油畫顏料來,今天先用陰影代表一下吧。】
季昭已經習慣這樣與趙向晚交流,他只需要在腦子裡想就行,反正趙向晚聽得到。
朱飛鵬從外面走進來,猛灌了幾口涼茶,湊過來看著季昭畫出來的人像,好奇地問:「這種表情代表什麼呢?」
趙向晚看著季昭筆下的人像,陰惻惻的瘦弱臉頰、一絲不苟的髮型,與周荊容有七分相似,季昭記性好,只在審訊室門口與周荊容打過一次照面,沒想到就能如此傳神地記錄下來她的表情。
「這代表對方有說謊的嫌疑,正在擔心被揭穿而造成形象損害,內心惶恐不安。」趙向晚耐心地向朱飛鵬解釋著。
朱飛鵬恍然,盯著這幅畫像看了半天,喃喃道:「難怪,難怪。難怪向晚你一開始就懷疑周荊容投毒,原來是因為微表情暴露出她在說謊。」
趙向晚低下頭,沒有接他的話。微表情什麼的,其實只是披在讀心術之上的一件理論外衣。她現在要做的,是努力將這一套理論構建起來,讓更多公安幹警學到、用到。
今天重案組的成員都在全力追查那輛消失的紅色尼桑,有的走訪汽車維修店,有的查詢附近酒店住宿名單,有的與周邊城鎮公安部門聯繫,處理各類報案信息。
朱飛鵬拿起桌上一疊文件當扇子,猛扇了幾下風,等身上的汗稍微止住了些,這才繼續說話:「向晚,市內所有汽車維修點我們都查過了,沒有修過紅色尼桑。大大小小的賓館、招待所也都問了,沒有見過那個女司機。這可真是奇了,難道她飛上天了不成?」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