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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是書房窗外,樹影婆娑。
趙向晚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閃著明亮的光芒。
聽到謝纖雲內心的糾結,趙向晚輕聲道:「看清楚了嗎?他在下手的時候,絲毫沒有容情。這不是誤殺,而是謀殺!」
謝纖雲腦子一片空白,喃喃地重複著趙向晚的話:「謀殺?謀殺,謀殺……」
趙向晚沒有給她喘息的機會:「還要為他遮掩嗎?還要讓另一個兒子為他頂罪嗎?有些人,就是一條毒蛇,永遠也養不熟。」
謝纖雲並不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她再一次重複著趙向晚的話:「養不熟?養不熟……」
趙向晚的聲音緩慢而清晰:「現在盛承昊已經死了,你自由了,可以選擇和哪一個兒子生活在一起。你認真想一想,是選擇一個前途光明、心地純善的兒子,還是選擇一個狠毒弒父、內心陰暗的兒子?」
趙向晚的話語,對謝纖雲有無比的誘惑,她猶豫了。
【是,他死了,我自由了。】
【再也沒有人會打我了,再也沒有人會逼問我當年那個男人是誰了。】
【我有錢了,我馬上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小中,還是小天?】
雖然趙向晚內心充滿了對謝纖雲的鄙視,但為了引她說出真相,趙向晚不急不慢,以利誘之。
「趨利避害,是人類的天性,不必有心理壓力。你現在不能感情用事,應該好好考慮一下未來的生活。你愛哪一個兒子,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哪一個兒子對你好,哪一個兒子會真心實意為你著想,將來有一天你老了,躺在床上不能動了,哪一個兒子會不離不棄守在病床,陪伴你、侍奉你。」
【如果說出真話,警察抓起小中怎麼辦?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苦,他的親生父親就是被人抓走之後槍斃了,我不能讓小中也走他的老路啊。】
趙向晚的話成功地打動了謝纖雲,可是她依然在猶豫。情感的天平從一開始就倒向盛載中,一時半會根本沒辦法調整過來。謝纖雲後退兩步,靠著走廊欄杆站立,顫聲道:「小中、小天都對我很好,很好。」
趙向晚摸清她的內心所想之後,說出來的話句句窩心:「老大今年二十三歲,馬上就會結婚生子,他的妻子以及娘家人都會出現別墅里。你有社交恐懼症,沒辦法幫助他在事業上更進一步,到時候你的家庭地位可能會下降。對不對?」
謝纖雲點頭:「對。」
趙向晚繼續說:「老二今年才十七歲,馬上就要去京都上大學,離結婚生子至少還有五年時光。這五年裡,他的人生只有你。他在京都讀大學,別墅里只有你一個,你想種什麼花,就種什麼花,你想跳舞就跳舞,你想唱戲就唱戲,多好。哪怕將來老二結婚,這棟別墅已經是你的王國,你的家庭地位已經奠定,誰能撼動?」
謝纖雲被她語言所惑,再一次點頭:「對呀。」
趙向晚說:「老大殺死盛承昊之後,是不是想求你頂罪?」
謝纖雲已經被趙向晚誘到入瓮中,絲毫沒有察覺自己在吐露真相,老老實實回答:「是。他說因為盛承昊罵他是野種,所以氣壞了,這才動了手,他說他很害怕。我安慰他說沒有關係,他哭著求我,要我承認是我殺的,是盛承昊打我,所以我才還手。他說我是自衛,警察不會判我死刑,他說我有報警記錄,有家暴記錄,法官會考慮自衛因素,我不會判死刑。」
趙向晚聽得心頭火起,聲音里不自覺地帶出一絲生硬:「後來呢?」
好在謝纖雲視線朝向左上方,正陷入回憶之中,沒有覺察到趙向晚語氣的變化:「然後?然後我就同意了。我捨不得他啊,雖然他親生父親不是個好東西,可是他用一條性命贖了罪。小中是我十月懷胎、費了千辛萬苦才生下的孩子啊,我不能看著他去死。」
說到這裡,謝纖雲的思緒被拉回到1970年的時光。
【荊霄和我同在一個花鼓戲團,我唱花旦,他唱丑角,他追我,我不同意。有一回,他趁著團里後台沒有人強行和我發生關係,我哭著衝出去,團里的人把荊霄給抓了,送到革委會去鬥爭。那個時候,流氓罪好重,荊霄就這樣被卡車拉到野外一槍給崩了。我雖然恨他強迫我,但我和他在一個團里唱戲,天天見面,我並不想讓他死的。
荊霄一死,我腦子就病了,我不敢見人,害怕被人指指點點,根本沒辦法再登台唱戲,只能從團里出來,回到農村老家。後來,我發現自己懷孕,我爸要我莫慌,把下放到村里來的大學生知青盛承昊叫到家裡,幾杯酒下肚,他就迷糊了,然後我爸讓我和他睡了一覺,我們倆就結婚了。
盛承昊一開始以為小中是他的種,高高興興地帶著,可是後來不知道在哪裡聽到些閒言碎語,他質問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只知道哭。我爸跪在盛承昊面前,說一切都是他的安排,求盛承昊看在我被人強.暴也是個可憐人的份上,不要拋棄我。我爸曾經在一次洪水救災中救了盛承昊一命,再加上我當時懷了小天,盛承昊便沒有再提離婚。
可是,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小中越長,越像他親爸,盛承昊氣不打一處出,剛開始只是罵我,後來就打我。我不敢反抗,我這樣的人,唱不了戲、上不了台,又失了清白,還親自把小中親爹送上了斷頭台,我是個罪人。幸好小天和盛承昊長得一模一樣,讓盛承昊喜得天天捧在手心裡,我的日子才有了一點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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