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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往事,顧文嬌眼中積聚起烏雲。
「誰說不過就是一顆子彈的事兒?俗話說得好,父債子還。」
樊弘偉的心跳陡然加快,不敢置信地看著淡定的顧文嬌:「那也是你的兒子!」
顧文嬌毫不在意地聳聳肩,輕抬右手,在膝蓋上拍了兩下:「我生下天寶之後,你爸媽把孫子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生怕被我帶壞了。天寶原本就討厭我的管束,更喜歡親近爺爺奶奶,我無所謂的。」
樊弘偉有些心慌。
【這死娘們不會真的動了歪心思吧?老子那玩意被割了,這輩子不會再有孩子,天寶就是我唯一的根。我死就死了,還指望天寶給我燒香送紙錢呢。要是這死娘們真的虐待天寶,老子豈不是到了陰間都沒臉見先人?不行!】
趙向晚聽到樊弘偉心中所想,伸出手輕輕搭在顧文嬌肩頭,輕輕拍了一下,示意她繼續。
趙向晚帶顧文嬌進來之前,和她約定了一個暗號,拍一下代表鼓勵,就按照這個思路說下去,拍兩下則代表停止,需要換個說法才能繼續。
顧文嬌在醫院醒來之後,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是趙向晚,並在她的引導下漸漸打開心結,對趙向晚多了一份依賴與信任。趙向晚雖然年紀比她小,但看問題比她通透,對樊弘偉的心理活動了如指掌,按照趙向晚說的去做,准沒錯。
得到趙向晚的鼓勵,顧文嬌心中安定下來,知道自己越是不在意天寶,樊弘偉便會越害怕。
顧文嬌繼續說話,說話之前,依然抬手在膝蓋上拍了兩下:「你和我結婚這麼多年,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是知道的。母親被害十年,連我爸都忘記她重新結婚生子,只有我一直在追尋兇手。追尋了十年的兇手,原來一直就在身邊,你覺得……我的仇恨是一顆子彈就消除的嗎?」
樊弘偉沒有說話,但眼神開始不自覺地游離,這代表他開始緊張。
趙向晚面帶微笑,沖朱飛鵬使了個眼色,示意他注意顧文嬌的右手。
人與人交流,就是不斷交換信息的過程。我們可以通過特定信息的釋放,來影響對方的心理狀態,這就是心錨。
心錨的影響多種多樣,可以是某種習慣性的動作,可以是某些重複的話語,通過這些行為動作,不斷加強心理暗示,最終在對方的行動中展露出來。
比如,幼兒園老師在小朋友乖巧聽話、認真完成任務時,獎勵一朵小紅花,不斷重複這個獎勵行為,小朋友就會不自覺地追求小紅花,並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優秀。
——這就是心錨效應的成功應用案例。
現在顧文嬌要做的,正是趙向晚教她的,不斷重複某一個簡單的動作,植入心錨,通過語言加強印象,讓樊弘偉逐漸相信一件事:顧文嬌不在意樊天寶,甚至很恨他。
事實上,顧文嬌目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重複樊弘偉曾經在她身上實施過的事情。以前只要她一提離婚,樊弘偉就會揮拳直上,並說弄死樊天寶,以至於這件事成為她的心理陰影,從來沒有懷疑過真假。
樊弘偉的心跳開始加快,顧文嬌有多麼執著,他當然知道。先前光顧著利用她的執著為自己探聽消息,但如果這種執著轉變為對自己的恨,並轉嫁到樊天寶身上,怎麼辦?
「啪!啪!」又是兩聲輕響,這是顧文嬌在拍打膝蓋發出的聲音。
「樊弘偉,眼睛被戳瞎了之後,你的心也瞎了嗎?你殺了我的母親,我恨你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用刀殺了你,要不是警察同志勸我,不要為你這個爛人搭上自己,我早就豁出這條命,把你、你爸媽、你的所有家人,都殺個精光!我在藥房工作,什麼藥都拿得到,我有這個本事,你信不信?」
樊弘偉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聲音乾澀無比:「你,你好狠!」
「啪!啪!」又是兩聲輕響。
顧文嬌冷笑道:「我狠?我能有你狠?殺了我的母親,卻還有臉來追求我。通過控制我打聽警方消息,無數次咒罵我是個不敢上樓的慫貨,身心打擊。我真後悔,怎麼就為你生了個孽種!」
孽種二字,成功激怒樊弘偉,他拍打著病床欄杆,發出「咣鏜、咣鏜」的嗓音:「那是你兒子,是你兒子!」
【天寶是我的兒子,是我樊家的根,絕對不能交給這個毒婦!】
顧文嬌感覺到肩頭再次傳來趙向晚輕微的按壓,一次,只有一次。
顧文嬌徹底放下心來
——很好,樊弘偉的軟肋是兒子!
一個人,只要有所求,那就有辦法打破心防,讓他老實交待罪行。
「啪!啪!」顧文嬌再一次拍打膝蓋。
「是我兒子怎麼了?樊家三代單傳,你已經是個太監,不可能再有兒子。我才三十歲,還年輕得很,只要我想,再婚生子,生幾個都行!」
顧文嬌停頓了一下:「哦,對,計劃生育政策一對夫妻只能生一個。不過這也沒什麼,大不了單位辭退,交點罰款。實在不行,嫁到外國去。反正一句話,你這輩子只有天寶這一個兒子,可是我……隨時可以再生,要多少、有多少。」
到了此刻,樊弘偉哪裡還有僥倖心理?急得腦門子冒汗:「文嬌,你這是什麼意思?」
「啪!啪!」兩聲之後,樊弘偉的眉毛跳了兩下,這代表他的心緒已經被這個不斷重複的聲音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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