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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飛鵬目光似電, 帶著凜然正氣,緊緊盯著賈慎獨。
在這樣強勢的目光逼視之下,賈慎獨的情緒漸漸開始緊繃。
朱飛鵬欠了欠身, 緩緩將桌上反扣過來的相框往前推, 他的動作極慢極慢, 慢得讓賈慎獨恨不得撲上去搶過來。
【他這是什麼意思?他到底知道什麼?這是什麼照片?是什麼?你倒是快點說啊!媽的——】
咔嗒、咔嗒!
隨著這一聲令賈慎獨無比煩躁的咔嗒聲, 朱飛鵬猛地將照片一翻。
這是一張放大了的舊黑白照片,十六寸大小,精緻的白色相框,帶著歷史的包漿, 仿佛被人摩挲過無數次。
火車站廣場、尖頂鐘樓、兩名表情嚴肅的專家,擁擠的人群……專家身後站著一道穿著格子大衣的瘦小人影, 頭往左側偏了一偏, 露出半張臉來。
【真有!真的拍了下來!我我我……施桐明明被我推下樓去,當場咽了氣, 怎麼他的照片都還存著?我看到自己了,那個人就是我, 那件灰白格子的大衣是我在友誼商場買的高檔貨, 專門過年穿回家得瑟的,只要是和我熟悉的人,都能認得出來那個人是我。怎麼會這樣?怎麼辦?怎麼辦!】
季昭畫的圖, 幾可亂真, 只是畫紙是紙面略粗糙的油畫紙, 而非照相館裡那種光面的照相紙, 再加上剛剛畫完, 顏料中的松香氣息隱約可聞。為了遮掩剛畫的痕跡, 趙向晚特地找來一張舊相框, 把圖封起來,再加上封塑,乍看之下,和照片沒有兩樣,賈慎獨沒有半分懷疑,驚得一顆心開始亂跳。
咔嗒!
朱飛鵬的手在桌面重重一點:「施桐拍的照片,你應該記得吧?以為把施桐推下樓,就萬事皆休?路芝英把他的每一張照片都保存完好,留著呢。如果你不逼施啟燕跳樓,誰能想到你與施桐的恩怨?怪只怪,你做賊心虛……」
賈慎獨打了個寒顫,嘴唇緊抿,成典型的「一字形」,在微表情行為學裡,這代表倔他的心理開始設防,認真分析警方的每一個問題。
觀察賈慎獨的長相,他與潘國慶的外貌有些類似,典型的承嘴形,上唇短、下唇突出,有一些地包天。這類人猜忌心、防備心都很重。
趙向晚一邊觀察他的表情變化,一邊傾聽他內心所想。
【照片就在這裡,我的模樣清清楚楚露出來,不承認也沒有用,只能認下事實。只是……我得想想,這張照片上沒有翟欣蓮。施桐雖然看到了我和她拉扯,還虎著臉說了我兩句,說我沒有當老師的樣子,要注意與女學生保持距離什麼的,但這張照片裡沒有把她拍出來,應該是正好被擋住了。17號那天我為什麼會出現在火車站,怎麼把自己從翟欣蓮失蹤那件事情里摘出來,這才是最要緊的。】
賈慎獨根本沒有聽朱飛鵬說什麼,他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照片,飛快地思考著對策,慢慢鎮定下來。
「……以為把施桐推下樓,就萬事皆休……」
朱飛鵬剛剛說的話明明鑽進了耳朵,但似乎慢了一拍,有些滯後,等他終於想好對策,鎮定下來,這句話才陡然在腦中閃過。
【他們知道是我乾的?!】
他的眼睛突然瞪大,瞳孔擴大。整個人像被凍僵了一樣,頸脖處繃成了一條直線,連呼吸都似乎遺忘。
重案組的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典型的凍結反應,施桐之死絕對與他有關!
每次案件之後,趙向晚都會和大家一起討論案情,尤其是微表情行為與犯罪心理的分析,讓所有人都受益不少。現在賈慎獨的表現,就像按照教科書寫的一樣,標準、規範、清晰,這一下審訊室里所有人都安下心來。
——難得有這麼一個標準案例出現,正好讓所有人練練手!
聽到大家的心聲,趙向晚再次撥動筆帽。
咔嗒!
響一聲,代表催促。
趁他病,要他命!
朱飛鵬大吼一聲:「老實交代!」
賈慎獨半天才回了一句:「交代什麼?」他的喉嚨有些發緊,說出來的話顯得乾澀無比,像鈍刀子在石頭上刮蹭,很刺耳。
朱飛鵬點了點照片:「翟欣蓮失蹤案中,你對警察說1981年1月15日的火車回老家,1981年1月17日在老家。那現在,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張照片上?」
賈慎獨的語速快了起來:「那個時候的事情,我忘記了。這個人是我嗎?我不知道。」
他的眼珠子開始亂轉,一看就知道是心虛、狡辯。
咔嗒咔嗒聲中,趙向晚慢悠悠地說:「那件呢子大衣即使是現在依然看著很時尚,值不少錢吧?我們拿著這張照片在你們村里問過,大家都記得,說正是你,還有那個行李袋,也是你過年前拿回村裡的袋子,所以……老實承認吧,狡辯沒有任何意義。」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擾得賈慎獨心煩意亂,他明知道眼前這個小女警在故意搗亂,但就是沒辦法控制住情緒。趙向晚的話正戳中他的心事,他的眼珠子轉得更快了。
【認出來了?躲不過了?誰能知道老子難得打扮一回,竟然還留下了口實?村里人懂什麼,這件事情除了我家裡人,誰都不知道。對,承認又怎樣?】
賈慎獨終於智商在線一回,抬起頭來:「啊,我想起來了,我本來買15號的票準備回老家的,但到了火車站被個女人勾搭上,我一時之間沒忍住就跟著她去了家小旅館玩了兩天,17號再買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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