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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淑寧也嚇得不輕,趕緊躲到樹底下休息。
她驚魂未定地放空,忽然覺得天很藍,雲也很漂亮。
風輕輕地吹過,她的頭髮飄動,天氣漸暖,萬物復甦也生長。
知青宿舍也準備好迎接新的小生命,那就是家畜們。
按照規定,他們六個人算一戶,有雞鴨各十隻和豬兩隻限額。
不過考慮到是第一年,豬苗他們只敢買一隻。
剛蓋好的棚子裡,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豬仔哼哼唧唧的,許淑寧摸著下巴道:「它咋不吃東西呀?」
這豬得養到一百一十斤才給統購統銷,別一直在這兒虧糧的才好。
況且統購的時候才給分肉,隊員們一年到頭就指著吃這回帶葷的。
大家對這頭豬是別提多上心,安置它的住宿比自己都要緊。
已經是四月里,新砌的牆已經穩固。
知青宿舍擁有了第二間房和廚房,就是男女分開住還在議程中,最重要的就是沒有鎖。
對,沒有鎖。
繼許淑寧剛來就丟手套之後,屋裡還丟了齊晴雨的頭繩和陳傳文的襪子。
一雙沒破洞的襪子可是大事,陳傳文臉拉得跟長茄子似的,第二天馬上藉口沒電池,把收音機收起來。
知青宿舍一下子消停很多,夜裡頭都安安靜靜的。
可鎖還是要裝的,畢竟他們有仨瓜倆棗的東西在。
但買鎖要票啊,現在用的這個還是梁孟津從家裡帶的。
他可掏不出第二個來,大家也沒有,只能先這麼耗著。
好端端的新房間,空著還怪可惜的是其次。
關鍵許淑寧還一直盼著有空間後能再擺張床能自己睡,她的睡眠比較淺,跟齊晴雨湊不到一塊去,夜裡翻身重一點都能睜開眼。
說真的,比在公社睡大通鋪的時候還難受,起碼那陣子人跟人之間有距離。
她是頗有些焦灼,躍躍欲試提建議道:「有人想去供銷社嗎?」
這得一口氣跑到公社去,來時的山路讓人想起來就疲憊。
大家面面相覷,猶豫著要不要搭腔,連活力滿滿的郭永年都躊躇不定。
第一個響應的,反而是能偷懶則偷懶的陳傳文。
他搓搓手道:「有國營飯店你們也不去嗎?」
國營飯店啊,這家裡的包裹剛到,大家手裡頭多多少少富餘。
齊晴雨馬上道:「我們去。」
齊陽明也沒反對,就是沒好氣拍妹妹一下。
不痛不癢的,齊晴雨才不怕,嘀嘀咕咕著要添置什麼東西。
好傢夥,是有幾十塊夠她花的。
齊陽明管著兄妹倆的錢,心想要不是自己,西北風估計都喝不上。
但兩個人離家千里,彼此是依靠。
齊陽明無可奈何,卻也縱容。
許淑寧突然想她大哥許自強了。
其實她當時按政策可以選去東北投奔她大哥的,但那邊據說十月里就白雪皚皚,一年大半時間冷死個人。
她從小凍得狠頭就疼,中醫西醫看過特別多,都說是骨子裡帶出來的毛病,折磨人又死不了。
真去東北,估計要脫一層皮。
加上家裡也想給她哥爭取去部隊的機會,覺得別回頭只落下個女兒。
但許自強也給妹妹寄東西了,裡面還有一株小小的人參,交待她先吃須適應藥性。
都不知道那邊的山裡物產有多豐富,許淑寧反正挺羨慕的,心想紅山大隊也在山裡,怎麼連像樣的野物都沒有。
她砍柴那麼多次,大著膽子到處搜羅,可是連一樣能吃的東西都沒有。
哦,不能算沒有,起碼門前的溝里的野菜一天沒斷過,簡直是春風吹又生。
許淑寧現在看到那些野菜就捂著胸口,簡直是迫不及待需要去公社的改善伙食。
幾天後,知青宿舍的人一起出發,但這一路上可辛苦,許淑寧還差點扭了腳。
幸好梁孟津眼疾手快拽住她,做個了人肉墊。
許淑寧馬不停蹄站起來一疊聲道:「不好意思。」
又趕緊拉他說:「有沒有摔到哪?」
梁孟津可不敢借她的力,心想自己也有百來斤,給她一下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道:「沒事。」
又叫說:「郭哥。」
郭永年正在樹上,跳下來伸出手說:「這果子沒熟。」
梁孟津這才起身,拍拍褲子的灰。
一場小插曲,大家接著往山下走,就是都不大願意說話。
不吭聲的時候就有點煩人,空氣里流動著無聲的尷尬。
陳傳文估計是受不了,咳嗽聲唱道:「日落西山紅霞飛。」
有這麼個開頭,郭永年自發接道:「戰士打靶把營歸~」
這首歌誰都會,聲音一下子響徹山路,不知道撞在哪面山壁上,回音又轉來。
許淑寧想起來在學校時去拉練,全班走到郊區去,歡歌笑語不間斷。
她在西平朋友同學多,同批來盤古公社的也有一個,但兩個大隊隔著幾十里山路,平常連通信都不方便。
因此她也不確定對方的近況,表情一下子意興闌珊。
但基調還是歡樂的,畢竟總比天天下地好。
就是公社不大,一條主幹道上百貨商店、國營飯店和郵局三足鼎立,不存在什麼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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