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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孟津比劃著名說:「就是這麼大的木板,邊上砸倆洞,我好掛著。」
郭永年一看就知道,騰出手拍胸脯說:「明天給你。」
又道:「掛教室是嗎?」
梁孟津都不太意思用「教室」兩個字,畢竟那就是一棵樹下面的陰涼處,四周沒有任何遮擋,還不知道趕上下雨天要怎麼辦才好。
他含糊道:「算教室吧。」
因為十來年前隊裡辦過掃盲班,也在那地方,到他的時候仍舊是這條件,簡陋得樣樣都要自己置辦,等於白貼錢,哦還要砸進去郭永年這個勞動力。
幸好人家性格好,對一切事都很積極,這才不至於讓梁孟津有太大的負罪感。
不過哪怕這樣,他還是從家裡的補貼里拿出個黃桃罐頭來送人。
郭永年這人不愛虛的那套,收起來說:「我不客氣了。」
大大方方的多好啊,梁孟津也不擅長跟人家推讓,笑笑把話題轉移過去。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瞎聊天,聽到敲鑼聲才停住。
這個鑼據說是當年打仗的時候的東西,一敲大家就都知道要跑到山裡躲起來。
現在則成為上下工的時鐘,家家戶戶陸陸續續有人走出門。
知青宿舍自然不例外。
一般是郭永年打頭,他一步也頂別人好幾步,能先到兩分鐘。
後面跟著陳傳文,他倒不是積極幹活,主要是起床氣沒地方發。
怎麼看他都不慣的齊晴雨就在身後翻著白眼,被哥哥警告幾次都不改。
墊底的通常是許淑寧和梁孟津其中一個,不過他倆離得不太遠,只是在外面拉開男女之間的距離而已。
這樣六個人等於是一路縱隊,只是到田裡才四散開來,各自埋頭幹活,偶爾會有分工搭配的情況。
像最近是收花生,多少需要點群策群力。
許淑寧半蹲下來,感覺自己的屁股也在用力,險些沒跌一跤,把帶著土的花生秧甩甩,直接丟進筐里。
像她這樣拔花生的有三個,等滿一筐,郭永年或者齊陽明就得來搬,送到田邊的大樹下。
這種活就沒辦法細算工分,好在知青們都不太計較,只是都叫苦不迭而已。
唯一輕鬆的恐怕是陳傳文,他自稱「重傷未愈」,拎著個小籃子撿遺落在地里的花生們。
雖然要彎腰,但力氣上是出得最少的。
不過哪怕這樣,他下工後嘴上的嘟嘟囔囔也沒停下來過。
本來上工就煩,齊晴雨翻個白眼說:「要不咱倆換?」
陳傳文也不傻,抿著嘴道:「當心你眼珠子掉出來。」
成天那麼大動靜翻著。
齊晴雨給他一拳說:「我先給你打掉。」
勁用得其實不大,陳傳文只說著「母老虎,當心嫁不出去」故意氣她。
兩個人可以說是拌嘴,差點沒扭打起來回的知青宿舍。
齊陽明只要妹妹沒吃大虧就行,有點眼不見心不煩先進廚房,才進去,他慌不擇路跑出來說:「有蛇!」
本地帶毒的不帶毒的各一半,大隊長是早就強調過要小心的,因此大家心都提起來,趕緊往後退,一直到院門邊。
郭永年揀起邊上的竹竿說:「都別動啊。」
許淑寧心想他才該別動的好,把人拽住說:「等會等會。」
又道:「陽明,你看清什麼樣了嗎?」
齊陽明定下神來回憶說:「只看到盤灶台上。」
他反應太快,現在連究竟是不是蛇都開始懷疑起來,說:「我再去看一眼。」
要真是有毒的,給他來一口可夠嗆,許淑寧心想到底是男人膽子太大還是太猖狂,無奈道:「你就這樣去?」
大夏天的,胳膊腿都在外面,簡直是去送盤菜。
齊陽明低頭看自己一眼,心想剛剛跑得實在太丟臉,雲淡風輕道:「我視力好,不進去。」
不進去也很恐怖的,說不準人家現在已經爬到門邊了,齊晴雨拉著哥哥說:「當心給你眼睛上咬個洞。」
齊陽明覺得人被蛇咬眼睛的概率應該很低,只是到底被拽得死死的,有點動彈不得。
還是梁孟津道:「我穿件厚衣服進去看看吧。」
就他這點胳膊,郭永年頭一個覺得不行,幾個男人站在原地就爭起來。
許淑寧插不進去話,只盯著廚房的門看,咽口水說:「出來了。」
那聲音都在抖。
夕陽之下,一條綠色的小蛇緩慢爬行。
郭永年鬆口氣道:「別怕,沒毒的。」
知青們里現在就數他算半個本地人,大家都是劫後餘生的樣子,下一秒又提心弔膽起來。
陳傳文這個嘴說:「這像是孩子,它爹媽不定在哪貓著呢。」
許淑寧光看見,雞皮疙瘩就到處跑,她都快能想像出手感,腦子裡一團亂。
這會聽他說,淚花都在眼眶裡轉說:「那怎麼辦?」
喲,還挺害怕的。
陳傳文嘿嘿一笑說:「要不你去被窩裡翻翻?」
許淑寧直接哐哐給他兩拳,惡狠狠道:「嘴巴給你縫起來信不信。」
陳傳文看她真急了,沒接著往下拱火。
但就這樣也夠許淑寧煩的,她簡直是杯弓蛇影,一晚上老覺得耳邊有「嘶嘶嘶」的聲音,壓根沒睡著,第二天眼圈烏黑烏黑的,路過陳傳文的時候那眼睛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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