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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明立邊回她邊摁喇叭:「姑奶奶,我還在復興門這兒堵著呢,你再咬咬牙堅持二十分鐘。」
蘇闌放下手機,走到洗手間用冷水撲了把臉,出去時正和史秘書擦肩而過。
她沒有認出他來,倒是史秘書留了個心眼兒,去前台稍稍打聽了下他們這間都有些什麼人,聽完以後他就感到不太妙,趕著就回了沈筵所在的包廂跟他報告了一聲。
沈筵登時就變了臉色。
從上一次匯報蘇小姐的事,史秘書眼看著他跟了三年的、波瀾不驚的董事長,沉著眸子硬是將支鉛筆掰折了以後,他就知道蘇闌是不一樣的。
儘管他來得晚兩年,不清楚從前的是非。
蘇闌坐回去以後,袁正安酒勁上了頭,益發明目張胆起來。
老湯側過頭瞧了他一眼,是真擔心他的口水會滴到蘇闌的絲襪上,這動真格的也得分場合。
他還好心警告了聲,「袁董,注意點兒分寸。」
可那袁正安色字當懸,怎麼肯聽這樣不痛不癢的告誡,他還要去拉蘇闌的手,「我最近啊,剛學了摸骨相,你看看你......」
話才出口,包間的門已被人一腳踹開,袁正安不耐煩地嘖了聲,伸長了脖子往門口一探,差點子魂兒沒給他嚇出來。
「你會的還挺多,來,也給我摸摸看。」
沈筵陰著一張臉閻王似的站在門口,清雋的面容泛著怒意,這句玩笑話從他那把嗓子裡溢出來,像淬了冰似的聞者生寒。
袁正安怎麼都不會想到,他身邊坐著的會是沈筵的什麼人,只是憑他多年經驗判斷,料想他許是別處得罪了這位祖宗。
「沈部長,您請坐。」
老湯酒早醒了大半,忙不迭讓出主座來。
沈筵不和他來這一套,「湯主席膽子倒大,在正式任命還沒下來前,誰敢先亂了稱呼?」
平素謙潤的太子爺這麼說話。
老湯一個激靈,心道這下完了。
袁正安見他不動,只有弓著身子過去請,還真就想著要去給沈筵摸骨看相,口中還不住地賠著罪,「是我眼拙,不知道沈公子您在這裡,都沒去敬杯酒,該死,真該死,恕我斗膽給您看看骨相。」
沈筵嫌惡地看了眼他摸上來的手,就這麼個玩意兒?也配染指他珠玉一般的心肝寶貝?
火氣上頭時,他反手就將袁正安倒擰著搡在了地上,他冷笑一聲,「連正反話都聽不出,袁正安,我看你是真的該死。」
他低沉的嗓音在鴉雀不聞的室內響起。
不知方才使勁蹦高的袁正安聽著,是何等冷漠和不近人情,這把軟刀子沒剜在其他的人身上,於他們而言,倒品出了幾分慢條斯理的美感來。
沈筵這股力道極大,袁正安只覺得手臂都要斷了,八成是被擰脫臼了。
他忍了再忍,才挺住了沒當著沈筵的面哎唷起來,可饒是如此,也不知道頭上這頂烏紗能不能保住。
就在袁正安怎麼也想不明白,到底哪兒做錯了的時候,沈筵已走到了蘇闌面前,牽起她的手就把人帶了出去。
在他們走了之後,老湯用力地打了自己幾個大耳刮子,他問旁邊的人道:「我不是喝多了做夢吧?小蘇跟著沈公子走了?」
「媽的這個小賤蹄子!竟然是跟沈的,老子真倒霉大發了。」
袁正安已被人扶起來,他表情痛苦地罵了句。
老湯還是覺得不對,「這女的沒病吧?她都背靠著這麼大一座金山了,還累死累活的?」
那女行長沒想到,蘇闌竟有這般運道,能給沈太子當小,她頗不服氣地挑唆,「這蘇闌也真是的,跟了沈部長她也不早說,故意給袁董惹事。」
她才說完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
袁正安打完猶不解氣,「她本來都說不來!你非上趕著攛掇她幹什麼!有眼無珠的東西。」
女行長捂著臉不敢吱聲,只能暗咽下這個啞巴虧。
*
窄胡同里夜靜月明,少了些白日含翠耀金的熱鬧,多出幾分淒涼寂寞。
沈筵拽著她一路往深處去,眼看前路越來越黑,蘇闌忍不住輕聲問了一句,「你要帶我去哪兒呀?」
可他不說話,只是往前走。
蘇闌心裡沒底,用了全身的力才甩開他的手,可他們已經在一座四合院前。
沈筵推開門走進去,院中各處皆種有南水梨樹,只可惜是在冬日裡,並無素裹銀妝的景致可賞。
蘇闌還呆站在外,她傻氣地仰頭望著伸出粉白矮圍牆的梨枝,踮了腳轉著圈看,「這枝葉生得這樣好?」
沈筵在一片清明的月色下,看著滿臉稚氣的她,寵溺地扯動下唇角,方才的怒火也消散大半。
他半坐在樹下的石桌上,手裡夾了支煙,也不知道是不是準備點,只氣道:「如果我晚上沒去,知道自個兒什麼下場嗎?今年多大了闌闌?」
「唐明立已經在路上了。」
蘇闌低著頭,答出了一句自欺欺人的話,其實她知道,他來或者不來作用都不大。
袁正安擺明了是要對她下手,又喝了那麼些酒,就是老湯拼命勸,她今天也要被刮下一層油來。
何況老湯不見得會護著她。
沈筵像聽了段有意思的捧哏。
他幾乎要氣笑了,「這個姓唐的是何方神聖?不過一介螻蟻!誰知道哪天會捏死在誰手裡?你不會真以為,憑他能擋得住袁正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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