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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闌出去的時候,沈筵已經換上了米色的線衫,今天不用去單位,他裡頭還是配了一件白襯衫,系了條淺藍領帶。
他眉色極淡地安靜坐在沙發上翻雜誌,看到精彩紛呈處,不時揚一揚眼尾,他生得那樣好看,好看到叫人覺得,當他手裡的那本書也需要一宗子運道。
她披頭散髮地裹緊了浴袍,站在迴旋的樓梯上看著他。
就像大一那年坐在觀眾席上,眼中含了蔭蔽而微妙的莫名憧憬和嚮往,看意氣風發的學生會主席在台上慷慨陳詞。
乍一眼間的沈筵,還是有那麼幾分少年感的,只是經不起推敲,畢竟他說話時官腔太重了。
「怎麼不過來?」沈筵撂下手裡的財經雜誌,「誰罰你站了?」
蘇闌趿著鞋走過去。
他拍了拍身邊的空位,「坐這兒。」
但蘇闌沒有理會。
這兩人位的沙發挨得那麼緊,還不如再近些,於是直接抬腿坐在了他身上。
「這兩天這麼主動?我都消受不起了。」
沈筵是真怕她摔著,攔手撫上她的後背。
蘇闌摟著他的脖子說,「那這樣呢?受得了嗎?」
沈筵:「?」
她微涼的手指穿過他腦後的硬發茬,裊裊柔柔地含上他的側頸,沈筵垂眼虛眸的,身體不可自控地向後仰倒,蘇闌在他喉結上輾轉研磨來回良久。
就是不肯給個痛快的。
沈筵翕動著唇,一發力將領帶猛拽了下來,扔在了地毯上,急不可耐地湊上去吻她。
蘇闌才沒開始多久就徹底失去了主動權,被他強摁在懷裡,嗚嗚咽咽地抽泣,淒嬈著眸子看沈筵重重複重重地往上撞。
*
鬧了這麼一趟岔子,再出門時已到了近四點鐘,蘇闌坐在副駕駛位,膝蓋上鋪著她的全部證件。
她攥著戶口本的邊緣,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這麼快領證好嗎?」
蘇闌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稀里糊塗答應了他上民政局。
她只記得,再一回他們滾落到地毯上,蘇闌被他壓在身下抬起腿時已神識渙散,只看得見他漆黑的眼中,倒映出個長發散亂、面上紅雲滾滾的她。
後來一個洶湧浪頭打過來,沈筵頂上去時在她耳邊說:「心肝兒,我們把婚結了吧,好不好?」
她分明講不出話來,沈筵非說她點了頭。
「我有多大歲數了,你不會不知道吧?」沈筵握著她的手親了親,「晚結遠不如早結,我一天也等不了。」
蘇闌癟了癟嘴,「哪有昨天求,今天就結婚的呀?跟趕集似的。」
靠,這會兒他倒是開始追進度了,求婚的時候就跟失了智一樣。
老東西到什麼時候都拎得清。
「你在怕什麼,嗯?」沈筵看出她的緊張不安,「是對我沒信心?」
她低垂著頭,聲如蚊吶道:「我是對我自己沒信心,我這人四六不聞的,哪裡能當得好你太太?」
蘇闌在這種就要見真章的時候,總算直面了自己一回,底氣不足的跟沈筵交待了個清楚。
尤其是他們沈家這樣的高門顯戶,還有一個天子近臣,行動就往懷仁堂議事的沈老爺子,每次她看時政新聞,鏡頭切到他爸的銘牌時她都一驚。
隔著屏幕她都覺得,那雙雖然老邁卻依舊銳利的眼睛,就好像在敲打她說:「就是你引著我兒子發昏的?」
沈筵側首笑得極開懷,「我的天爺,總算知道自己成天介沒正形了?不容易吶。」
「我跟你說認真的,你笑什麼呀你笑!」
蘇闌一焦慮,手上的小動作也漸多了起來,不停地將紙巾撕成一條一條。
沈筵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極具安撫意味地,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好了我跟你保證,當沈太太沒那麼嚇人,你只管做你自己,其餘的事我會打點好。」
「可是......」
蘇闌欲言又止,沈筵卻已經摁下了車子啟動鍵,「好了,不許再可是了。」
她一路上惶惶悾悾的,嘴也碎起來,連做了幾個深呼吸都沒用,只有不停地問著沈筵問題,來緩解壓力。
蘇闌:「我戶口本你從哪兒拿來的?」
沈筵:「小史去你家取來的,奶奶二話不說,就交到了他的手裡。」
他說這話時,重音全在二話不說這四個字上。
那意思明顯就是:瞧瞧,奶奶那麼大歲數了,但都比你更懂大局。
「今天周六大家都休息欸,」蘇闌拼命打著退堂鼓,「婚姻登記處哪有人給我們辦事兒啊?」
沈筵邊開著車,臉上是京城世家子慣有的那副不容置喙的死德行,斬釘截鐵地說:「那得看誰要辦事兒。」
蘇闌很靈地嘁了一聲。
可現實卻是不但有人辦,還煞有介事,就差拉個橫幅夾道相迎——歡迎沈先生移駕本處辦理結婚事宜。
這自然是蘇闌的編排,以沈筵的低調作風,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蘇闌自打進了辦事大廳起就手腳發軟渾身無力,那感覺就跟她博一那年,哪科都沒複習全就硬著頭皮進了考場有的一比。
儘管最後她全A+過關。
這種忐忑的情緒在工作人員推過來一張結婚申請書要她簽字的時候到達了頂峰。
沈筵筆走龍蛇地簽完字去看她,蘇闌咬著蒼白的嘴唇不住搖頭,「我不敢簽,我不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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