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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悅點頭。
江若笙:“給我多拿幾袋過來。”
劉悅不確定地問道,“您想吃糖?”
江若笙淡淡一笑:“有個小朋友喜歡吃。”
小朋友?有多小?
江若笙將糖果放進包里, 下樓梯到了地下車庫,機車划過一個漂亮的曲線, 輪胎擦過黃線,開到了大道上,黑色的頭盔包裹嚴實,只有隨風揚起一頭烏黑濃密的捲髮。
到幼兒園的時候,江若笙低頭看了看腕錶,距離孩子們出來遊戲的時間還差五分鐘,掐得正當好。
她走到熟悉的樹蔭下,看著圍欄里充滿童趣和斑斕色彩的幼兒園,那些模糊遙遠的記憶就像是撒進湖裡的碎末,變成泡影消失不見。
前世的她在幼兒園度過很長一段“胡作非為”的時光,她父母一年到頭都出差工作,從來沒來過幼兒園不說,還總聯繫不上。
因為沒有了父母管束,她毫無禁忌,每天闖禍打架的搗蛋鬼中,次次都有她,後來慢慢成為了老師園長感到棘手鬧心的頭號問題兒童。
爭強好斗不服輸,今天被哪個小朋友打青了眼,明天就要讓對方摔個大馬哈。因為“凶名”在外,她沒有同齡的朋友,是名副其實的獨行俠。
就算是被老師教導要和同學友善交往,也都被當時略顯酷拽的小江若笙啼之以鼻,她才不想跟一幫子小屁孩交朋友。
那段過於張揚拽里拽氣的童年維持了好長一段時間,一直到小升初小霸王才漸漸收斂了下來。她媽的工作正式穩定了下來,就在學校旁邊的研究所。
頑劣不服管教的性格在母親面前化為了虛無,她被揪著耳朵勒令好好學習,原先的放養式教育變成了高壓下的“精英”教育,一度讓她起了強烈的逆反心理。
爭吵和躁鬱的氛圍吹響了叛逆的號角,因為長期的陌生疏遠而顯得格外涼薄的親情變得岌岌可危。
而她們家慣用的手段就是短暫爭吵後長達一個多月的冷戰,匱乏的理解和交流,不同頻的兩個聲音誰都無法說服誰,只能保持沉默。
江若笙接受不了這樣的冷戰,暴躁的情緒根本不會因為表面的風平浪靜而平復下來,在僵持了快兩個月的時間,她主動畫下了休止符。
或許另一面高冷而淡漠的性格就是在那個時候刻下的。
江若笙看到一群穿鵝黃園服的孩子們整齊地排隊走到外面活動區,收起莫名湧上來的繁雜念頭,蹲到了圍欄邊。
她這次帶了一個有點大的包,裡面除了放了一堆零食外,還附帶一個青色的木製小蛇。
那條纖細的小蛇並不大,只有兩指粗細,渾身描繪的青色鱗片閃著光滑的光芒,相當逼真,因為塗了特製塗料的關係,摸上去不僅紋路粗糙,還有些發涼。
木製的骨架,一節節地,捏在手上身體還會不自覺地彎曲蠕動,遠遠看過去,就好像一條真蛇在手臂上蜿蜒。
這是江若笙給辛梓墨下單的整蠱玩具,適合0~7歲的嬰幼兒玩耍,無毒無公害。
倘若那個小胖子再不長眼欺負辛梓墨,辛梓墨就能“放蛇”嚇人。
最初看到這個玩具的時候,江若笙也都差點嚇了一跳,如果顏色沒那麼青嫩,而是更加灰暗一些,還真的是震懾效果拉滿。
隨手把玩著玩具小蛇等崽崽出現,江若笙絲毫沒察覺到來自後背灼灼的目光。
阮辛戴著墨鏡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望著這邊,自打江若笙出現後,她的大腦就陷入了掉線狀態。
那個高挑的身影,那張絕美的側顏,以及旁邊那輛限量款本市唯此一輛的機車……小梓墨口中那個“漂亮姐姐”到底是誰,不做他想。
但怎麼會是江若笙呢?
阮辛的胸口沉甸甸地,像有塊巨石在不上不下地懸吊著,而繫著的那根繩索卻一時松一時緊地發力,讓人心神搖盪。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她知道辛梓墨的存在了?
可辛梓墨的身世藏得緊,除了她和辛成碧以外沒幾個人知道。很短的時間裡,阮辛在腦海里把那些知情人士一個個從腦海里過了一遍,企圖找到會向江若笙泄密的人,但無一例外的不可能。
江若笙如果真和其他人有聯繫,早好幾年就知道了。
而且,江若笙的反應也不對,如果知道辛梓墨是她的孩子,她第一時間肯定是跑來質問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反應平淡。
看到辛梓墨熟門熟路地避開老師的視線走到隱秘的圍欄邊,阮辛忍不住上前,想觀察江若笙的反應。
辛梓墨:“漂亮姐姐,漂亮姐姐,我有大事要告訴你。”
崽崽稚嫩柔軟的臉上帶上激動地紅暈,聲音也響亮了不少,雙眼撲閃著像撒了細密的金沙,連彎曲的發梢似乎都在訴說著雀躍。
“昨晚陳威摔了一大跤,哭得整個幼兒園都聽得見,可丟臉了。”辛梓墨拿著玩偶小熊,張開手比了個超大的手勢,末了還不忘擺出一個鬼臉,“都是大孩子還哭鼻子,羞羞臉。”
江若笙微愣,“那個小胖子摔了?”
辛梓墨點頭,兩隻手背在身後面,“他爸爸還來了學校一趟,長得好高好圓,臉凶凶地,還會瞪人,真是嚇死我了。”她癟嘴,眼眸濕潤潤地,略顯蒼白稚嫩的小臉看上去格外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