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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柚抬眸看了眼成熟穩重模樣的陸應淮,又低頭搓了搓傲嬌的元元,被可愛得不行。
兩人一狼又聊了一陣, 陸應淮問:「老師,我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勘察能量石礦脈, 您是和我們一起去, 還是等我們出來帶您一起離開保護區?」
大白狼的病情比較複雜, 最好是回去藍星基地那邊再進行治療。
夏柚其實還比較懷疑,大白狼之所以會保持一定的理智,很有可能也有他距離能量石礦脈一直很近的原因。
大白狼怔忪半晌,想了好一陣,才打字:【你們去吧, 我要先把狼群安頓好】
【之後我自己去觸發警報, 讓休眠中心來接我就行】
雖然他集結這些狼群有他自己的私心,但從一開始,他的計劃就只是讓狼群幫他從能量石礦脈開採地周圍偷取彈藥,之後也好命令狼群離開即將爆炸的礦脈。
這些狼群就和他的兵一樣,他方鈞野既然選擇統領它們, 就不會讓它們白白喪命。
如果他要走,必須要為狼群找到一個合格的頭狼和足夠安全的領地。
就像他曾經為第五軍團做的那樣。
*
光腦提示了暴風雪即將來臨,大白狼帶著狼群離開避難, 而夏柚一行人則留在帳篷里, 一邊等待暴風雪過去, 一邊研究周叔給出的藍星地圖。
夏柚和孟文軒說了關於大白狼的異常,兩人在通訊框裡討論了好一陣,彼此都沒有說服對方。
孟文軒不太能理解夏柚將蟲族和人類視作相同的存在,認為是喪屍病毒感染了蟲族才導致了能量石被污染。
在帝國公民的認知中,蟲族本身就是一群進化未完全的生物,沒有理智,無法溝通,只知道遵循本能不斷吞噬、侵略的低等存在。
哪怕是孟文軒這樣的理智研究者,對蟲族也抱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輕視與仇恨。
夏柚嘆了口氣,低頭看向身前擺著的兩份地圖。
陸應淮將夏柚撈進懷裡,伸手遞給夏柚一杯水。
夏柚的身邊趴著元元,稍遠一點的地方,辣條睡得昏天黑地,原本蓋在肚皮上的小毯子被虎爪卷著踹到了一邊。
夏柚接過陸應淮遞過來的水杯,靠進陸應淮的懷中,喃喃道:「其實我還是覺得……說不定蟲族和人類一樣,都是受害者。」
「周叔也說過,之前他在藍星見到蟲族女王的時候,蟲族女王表現受了很重的傷,很虛弱,並且分娩的蟲族也很快就死了。」
「這讓我想到了蟲族基因研究里的排異反應。」
不論是帝國還是聯邦,在對抗蟲族這件事上都持續了太久,兩方從戰場上得來的蟲族屍體幾乎全都被用來研究對付蟲族的手段。
蟲族的身體擁有很強的排他性,和人類能夠用藥劑減弱或是消除的排異反應不同,蟲族軀體對異物侵入的排斥十分劇烈且帶有很明顯的自毀傾向。
軍部曾經研究過這方面的武器,但可惜的是,蟲族的身體異常強悍,它們的確擁有危險的排他性,但卻根本沒有病毒或是細菌能激起蟲族自毀的排異反應。
陸應淮只是靜靜聽著,夏柚喝了口水,頓了頓,不解道:「我並不像孟醫官那樣有很多的知識儲備,可是研究不應該是放下自己所有的偏見,來客觀做出假設並予以論證嗎?」
明明這樣假設的話,事情就會變得更明朗更簡單,但為什麼孟文軒卻更堅定地認為這是一場蟲族刻意的計劃與報復?
陸應淮親了親夏柚的耳廓,用很平淡的語氣開口:「因為他看得到戰爭。」
「戰爭製造分離、死亡、痛苦,同時也會蔓延出最刻骨銘心的仇恨。」
「戰爭本身就是人性作為惡的體現,哪怕是在人類面對異族進攻時,也是一樣。」
「並不是所有的倒下都是沉重的值得。」
「前線的戰士被奮勇與功勳鼓舞衝鋒,他們渴望勝利,渴望出人頭地,渴望戰爭之後的和平,並為此而戰——後方的醫者卻只能看到傷者與屍體。」
「這也是為什麼隨軍時,醫療師必須按時進行心理測試,接受精神力安撫的需求遠高於戰士。」
「小柚,帝都星距離邊境線太遠了。」
陸應淮的語氣沒有任何不滿亦或者憤懣,只是很平靜地敘述著。
夏柚仰著腦袋往上看,陸應淮的手指摩挲著夏柚因為仰頭而緊繃的脖頸,指腹按在夏柚凸起的喉結上。
「遠到,戰爭的慘烈與仇恨都淹沒在了星河裡。」
沒有真正經歷過戰爭的人們,只會厭惡蟲族的存在,抗議戰爭的勞民傷財。
而貴族們更是歡歌起舞,奢靡不變。
「況且,如果蟲族是因為身處藍星而成為了病毒寄生的受害者,但小柚,換個方向來思考的話——這個問題是不是就變成了,蟲族女王為什麼會悄無聲息地登上藍星,並且選擇在藍星分娩?」
夏柚抿唇,喉結在陸應淮的指腹下輕輕顫抖。
他忽然意識到剛才自己說出的話是多麼天真。
蟲族女王選擇藍星的理由再明顯不過。
因為藍星雖然偏僻,卻仍舊身處帝國邊境線以內,星河系周圍還遍布迅速穿梭的蟲洞。
如果蟲族占領了藍星,那麼到時候在對帝國的戰爭中,將會從後方切入戰場,打帝國一個措手不及。
如果這樣的謀劃得逞,根本不會有現如今帝國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