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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趴在地上閉目養神的白虎抬爪就把小老虎掀了個四腳朝天,用碩大的虎爪按在小老虎的肚子上,將小老虎滾到了一邊。
突然被白虎媽媽搭理,小老虎開心得不得了,瞬間精神滿滿地開始騷擾白虎媽媽。
白虎尾巴一甩,朝著得寸進尺的小老虎咆哮了一聲。
這麼蠢的崽子是誰生的?
這會兒往那邊湊不怕自己被咬死?沒聞見那隻黑豹發情的味道?
越是戰鬥力強悍的雄性動物越是領地意識強烈,而發情期就是它們最為暴躁的時候。
如果這個時候有雄性貿然闖入它們的領地,甚至接觸它們的配偶,它們只會用最殘忍最毫不留情的方式咬死入侵者,警告領地之外的所有覬覦者。
棕熊先生雖然不理解精神體為什麼會發情,但還是選擇了尊重並避讓,慢慢吞吞找了個角落坐下。
結果一轉頭,就看見一隻前肢受傷的小鹿正瞪大了眼睛像是見鬼了一樣看著他。
啊……小鹿啊。
好像是小治癒師養著的?
棕熊先生伸出熊掌,在小鹿的身上摸了摸。
小鹿……小鹿不敢叫,因為不遠處還有三隻,只能用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棕熊先生。
棕熊先生想著今晚估計是回不去帳篷了,索性將紅桶放在一邊,就地打掃了一塊地方,準備和小鹿挨著休息一晚上。
姜南少將從前在上軍校的時候,被子裡悄悄藏著一隻小鹿玩偶,那是薑母親手縫的,他特別喜歡。
現在他的精神體也有了睡覺時候抱著的小鹿,真好。
棕熊先生和可可愛愛的小鹿貼了貼,低頭時發現小鹿已經睡著了,咧嘴笑了一下,也閉上眼睛安穩入眠。
帳篷前,夏柚糾結了好一會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帳篷外陽光和煦,帳篷里昏暗寂靜。
夏柚摳摳手指,忽然從空間紐里翻出一本拳頭厚的硬皮書,背對著帳篷門帘,盤膝坐在地上,清了清嗓子,開始用不高不低的聲音讀書。
嗯,讀的是《帝國史》。
沒錯,就是陸應淮最開始給夏柚上課時讀的那本。
足以澆滅任何欲望的文字盡在這本書里。
帳篷里,熄滅了所有燈光,坐在沙發上的陸應淮額角一抽,無奈失笑。
元帥閣下雙腿交疊坐著,膝上放著一個軟抱枕。
是夏柚平日裡經常抱在懷裡的那個。
陸應淮閉著眼,靠在沙發靠背里,手搭在抱枕的表面,指尖收緊,在抱枕表面抓出些許的褶皺。
帳篷里縈繞著一股清清淡淡,甘甜中略帶些許苦調的味道,味道的主人就坐在帳篷外,在帳篷門帘處勾勒出身形的輪廓。
陸應淮在最後的那一瞬間忽然明白,有些東西,或許從一開始就過了界。
……
等到夏柚讀完第三章節的時候,身後的門帘才被掀開,陸應淮伸手擋了一下往後靠的夏柚。
脊背與手心隔著布料傳遞彼此的熱度時,兩人齊齊一愣。
夏柚將讀起來都有些昏昏欲睡的大塊頭塞回空間紐,後退一步拉開和陸應淮之間的距離,訥訥道:「殿下,你好了?」
話一出口,夏柚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算了。
陸應淮卻神色如常的應了一聲,然後走向森林。
夏柚沒問他要去幹嘛。
因為那很明顯是溪流下游的方向。
夏柚抬手,輕輕揪著自己的耳垂。
剛才,殿下的手心溫度……
好燙。
啊啊啊——住腦!
夏柚,你在想什麼呢!
夏柚抬手對自己的臉頰頓時毫不留情地拍拍打打,揉掉了所有的殘留的情緒。
*
陸應淮回來的時候,臉上已經看不出任何失態,但是黑豹卻找了棵樹縮了起來,任憑夏柚怎麼叫都不肯下來。
兩個人十分默契地選擇了暫時不回帳篷。
夏柚猶豫了一下,在今天意外的驅使下,終於還是問出口:「殿下,元元是什麼樣的存在?」
還有辣條、曲奇、雪餅以及白虎媽媽和棕熊先生。
營地里的動物里,恐怕只有那隻一開始被捕獵用來投餵白虎媽媽的小鹿才是真正的動物。
不遠處的森林裡,層層疊疊的樹枝交錯縱橫,蒼翠的松柏葉子傲然堅強地在風中擺動著身體。
藏在樹上的黑豹睜開眼,在隱隱中露出一雙金色的瞳孔。
陸應淮點開光腦屏幕,將一份批准執行的文件點開,投影在光屏上,推到夏柚的面前。
夏柚滑動光屏仔細閱讀,眼睛越睜越大,開始時他的臉上還有驚訝不解的神色,但看到後面跟著的那些休眠倉照片、以及形形色色的精神體獸型時,他的眼神逐漸沉鬱下來。
而文件的最後,綴著的是整整四頁的名單。
有些名字夏柚眼熟,似乎在新聞里聽過,有些名字則全然陌生。
夏柚頓了頓,嗓音艱澀地開口:「最後名單上的人,是……」
陸應淮沉默片刻,望著森林伸出的幽暗靜謐,低聲回答:「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無望的煎熬中堅持到現在。」
而這些人中,甚至有很多都是比陸九竹還要資歷深厚的前輩。
他們或許曾經是軍校閃耀的新星,或許是橫空出世的矚目明星,或許是文藝界書粉無數的天才作家,亦或許是音樂界難得一遇的絕對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