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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要忘掉這件委託。
而現在的她,也開始隱約質疑林許柯的動機。當初杜茵茵堅持要林臣儒坐牢時,被頂包的林許柯是大氣也不敢喘,怎麼現在的林許柯又急切地認他回去?
林格和杜靜霖關係不錯,也沒聽他說家裡面的情況有變。
林臣儒囁嚅,原來是林許柯等得心急,打電話來催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林格說,「我也不可能現在就和林譽之說,你親爹想認你,你回去吧——您覺得這像話嗎?」
林臣儒說好。
他越老,越依賴年輕的孩子。
人類好像就是如此,拋卻中間成熟的幾十年,那開頭和結尾,有著如出一轍的不成熟。
老人和小孩子也有著種種相似之處。
林格揉著臉,坐起。
她輕聲:「爸,您等我再想想。」
再想想,要不要繼續下去。
她第一次覺得事情難以開口,一邊是漸漸衰老的父親,另一邊是相處多年的兄長兼前男友兼家教兼性,啟蒙者兼初戀兼一段時間的家裡頂樑柱。
一開始的林格不太了解,她沒能真切共情到林譽之,因而也不覺讓他開口認爹是很困難的事。
現在不一樣了。
重逢後,林格察覺到自己在漸漸認識一個新的林譽之——以前他作為兄長時刻意遮蓋的那些心酸往事,在如今輕描淡寫地講給她聽。
她嘗試共情,並從這種情感共頻中意識到,讓他去認林許柯,其實相當於一種對這麼多年承受污名的羞辱。
林格忽然不願意這麼做了。
她抓了抓頭髮,下意識去拿手機看微信。
正常情況下,王霆雷打不動地給她發早安午安和晚安的寒暄消息,今天卻沒有。
林格想,可能他感冒了。
中午不用林格自己下廚,林譽之訂了菜送來。是一家淮揚菜,做的是鱖魚,適合時令的菜餚。林格拍了照片給林譽之看,林譽之卻很快打來電話。
「沒有黃酒燜雞嗎?」林譽之問,「還是你吃掉了?」
林格說:「是啊,我餓得連碗一塊兒吃了。」
林譽之笑了聲,說他打電話確認一下。
不多時,林格又接到林譽之電話。他嘆氣,說那邊擅長做這道菜的廚子放假,把這個菜漏了。
林格滿不在乎:「還有我呢,你想吃啊?晚上我來做。」
林譽之:「你會做?」
「沒吃過豬肉還看過豬跑呢,」林格說,「我在家裡看爸做過好幾次了,就這麼定了,晚上我做。」
「嗯,」林譽之說,「酒櫃裡也有一些酒——不過不是黃酒,白酒可以嗎?」
「應該沒問題,」林格說,「我記得,白酒好像是多一道蒸餾的工藝?算了,反正都是酒。」
林譽之笑著說好,溫和地說等品嘗妹妹的手藝。
林格不喝白酒,家裡面林臣儒也少喝;她不愛應酬,偶爾的那幾次,喝的也都是葡萄酒。酒櫃有專門的溫度和濕度調節系統,打開後,林格隨意看了眼,拿了最前排的一個透明玻璃瓶。
她對白酒的認知僅限定於是白色透明的酒液。
沒有標籤,透明的玻璃瓶,看不出產地,挺低調。林格沒見過這樣的玻璃瓶子,打開蓋子嗅了一口,濃郁、辛辣的酒精味道溢出,林格想,這應該就是白的了,白酒不是都挺烈挺辣的麼?
雞也不必林格買,林譽之替她訂好,送貨上門,小公雞斬成塊兒,甚至連做黃酒燜雞的其他佐料也切碎了放進小盒中送來。
林格只需要根據教程,開火,把這些佐料依次放進去。
然後等林譽之下班後來盛出。
完美。
一切都很完美的林格,在同林譽之愉快吃掉幾塊兒雞肉後開始微微頭暈。
她感覺自己快要醉了,難以置信:「白酒的酒精濃度這麼高嗎?之前,之前爸做的時候,好像,好像沒有這樣……」
林譽之大拇指揉著太陽穴,看起來完全不勝酒力,他不自覺傾向林格,聲音又輕又淡:「什麼?」
「……酒,」林格說,「天啊,我感覺我喝多了——」
她晃晃腦袋,驚訝:「林譽之,你也喝多了嗎?」
林譽之點頭,他微微閉著眼:「是不是你放酒放多了?」
「沒有,」林格說,「三兩,我看他們說要三兩,我們的雞大,所以,我放了五兩……」
林譽之不說話,他放下筷子,離開餐廳,一路走到客廳里,倒在沙發上,仰面躺下,嘆氣。
林格擔心他,她其實醉得不太明顯,走路晃一些,神智還是清醒的。
「哥,哥,」林格走到沙發旁,半坐在地毯上,伸手晃他,「你怎麼了?難受嗎?」
「嗯,」林譽之低聲,「我可能是醉了,有些頭痛。」
林格呆了呆,伸手,去揉他的太陽穴:「這樣呢?」
林譽之抓住她的手指,放在唇上,半是依戀半是珍惜地輕輕親了下。
「還好,」林譽之苦笑,「我最近很少喝酒,導致現在吃點東西就醉,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林格清楚地知道這不是林譽之酒力的問題,大約是她放的太多了。
她並不知道,白酒還有濃度高低之分,也沒有意識到,那個透明玻璃瓶中的白酒,那屬於高度白酒的辛辣刺激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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