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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
糖分超標,不能喝。
她重新關上冰箱,拿起杯子,打算重新去接水,一轉身,看到林譽之坐在餐桌前,把林格嚇了一跳。
林格下後退:「你怎麼還在這兒?」
「不用露出這種表情,也不用對我這麼防備,」林譽之端起水杯,他說,「林格,事情過去那麼久,我早就沒那心思了。」
林格問:「什麼心思?」
「你前幾天反覆提起的』心思』,」林譽之終於凝望她,他穿黑色的家居服,朦朧燈下更顯清雋,連髮絲都是平和的、年長兄長的柔和光,「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好好照顧林爸和龍媽——還有你。」
林格說:「不用你照顧我,我已經是成年人了。」
「是,」林譽之說,「但我也要為當初的事向你正式道歉。」
林格說:「什麼事?」
林譽之說:「我不應當和你在暑假嘗試初次愛體驗這件事。」
第12章 綠豆粥 潮濕的、悶熱的
只有一盞幽暗的燈。
林譽之的房子裝潢以黑白灰為主,在小紅書上搜「意式極簡」「現代」等關鍵詞,一水兒的類似裝潢。唯一的區別大約在於那些圖片大多是模型渲染的參考圖,而林譽之的房子則是實打實的實物布置。好聽些講就是一絲不苟的簡潔通透,直接說就是家裡面沒點人氣。
就像一個知名設計師精心裝點出、給客戶展示的完美樣板。
林譽之就坐在這看起來似乎無人使用的黑色胡桃木桌前,桌面上空無一物——直到他手中玻璃水杯輕輕落下。
燈下水杯的光影如緩緩聚攏的鑽石光芒,他抬起臉,黑色的家居服內斂地貼合著他的身體,只露出清晰的鎖骨和一小塊皎白的皮膚:「你第一次提起時,我應該拒絕。」
林格想要冷靜。
她需要氧氣來吞下因他一句話而點燃的憤怒。
憤怒之餘應當還有其他的東西,惱羞成怒,追悔莫及。
她不清楚。
「我向當初的不理智向你道歉,」林譽之說,「對不起,林格。」
林格說:「真難得,你第一次叫我』林格』,卻不是和我吵架。」
「吵架是小孩做的事,」林譽之寬和地笑,「我們都已經這麼大了。」
林格說:「你對』這麼大』的定義是什麼?成家立業的年紀?」
「也可能是思想上的理智,你比我想像中更理智,」林譽之說,「一開始我想,在我道歉後,你會拿一杯水潑我。」
林格冷靜地喝一口杯中的水,手腕一轉——玻璃杯中剩下的水兜頭迎面撲了林譽之一臉,他不躲不避,像早有預料的一塊頑石。
「你是不是也想聽我說,說當初不該向你表白?」林格說,「還是想聽我現在懺悔年輕時不懂事騙你?」
林譽之抽了紙巾,仔細擦拭著臉,一滴水掛在他的唇邊,燈光下淡淡的亮光。
他說:「我從沒有說過這是你的錯。」
林格說:「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林譽之說,「我們可以回到最初的關係。」
他看起來的確和年少時很不一樣了。
以前的傲慢,表面禮貌實則暗藏的戾氣。
都在方才輕飄飄的幾句話中緩慢溶解。
此時此刻的林譽之,看起來的確更成熟,情緒也更穩定。
林格沒有給出具體的回應,只把手中空了的杯子放在桌子上。
燈光在她手指上拖拽出淡淡的痕跡,像一道依依不捨的暗線。
林譽之笑:「晚安。」
夜半的談話以俗套的問候而告終。
林格穿過空寂的走廊,回到自己的房間——臥室里是她慣用的香水氣味,溫柔的椰子味道。
她躺在床上,伸出手掌,澄明的燈光從她手指縫細細疏疏落下,灑在她睜開的眼睛中。
林格已經很久沒有對人說過愛。
喔,除卻直播間中對粉絲說愛你們。
她連自己以前愛不愛林譽之都看不清。
在愛之前,年少時,林格更明確的感覺是厭惡和恨。
她厭惡林譽之橫行霸道地參與她的家庭生活,像雜草一樣寄生,住在她家裡,令她父母爭吵;她恨林譽之分走了她父親的注意力,奪走她近乎一半的關照。
他明明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父親卻格外看護他。
林格恨林譽之的開端是一份月餅。
林譽之到家不久後的中秋節,林臣儒訂了兩份月餅,給林譽之的那份被錯送到家中。禮盒十分精美,描金繪銀,檀木的盒子裡,只放了四個小小的月餅,小巧精緻,酥皮如美人香肩。
其中還夾了片「父愛如山」的賀卡。
不確定是他們的自作聰明,還是傳達有誤,這個錯誤的卡片和書寫方式仍舊令他們震怒,林臣儒匆匆打電話來,解釋這是個誤會,說卡片本應該是給林格的。
這份弄錯的卡片讓龍嬌和林格都十分不適。
路過的龍嬌一言不發,連卡片和月餅一同丟進垃圾桶,完全視而不見,好似那是一灘髒東西。
林格不知林譽之那年有沒有吃到月餅,她埋頭做題,聽龍嬌邊收拾房間邊低聲罵小雜種。
罵完後,又高聲叫林格——
「格格,今天晚上想吃獅子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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