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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格忍住去抓撓的衝動,任由它在衣物和皮膚間肆意釋放著難耐的癢意。
她猜,自己手肘那一片一定已經紅了。
林譽之不會有這樣的困擾,他不穿羽絨服,今天穿得是件黑色的羊絨大衣,被侍應生妥帖地掛好。灰色細膩的布料像慢慢遮蓋起的檀香灰,不冷不熱,不急不躁。
他溫和地說:「格格,我有所有男性都會擁有的劣性,那些熟悉的場景和物件會讓我控制不住回憶。」
林格終於找回自己語言,她快速地隔著毛衣抓了一下那個位置,不想去推敲那些似是而非的曖昧,只想急切地要一個答案:「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想回家?」
林譽之輕輕搖頭:「我做夢都想回家。」
林格沉默。
林譽之隨意地坐著,微微仰臉,手搭在褲子上,他垂著眼,專注看她的臉:「格格,你知道,那是我唯一的家。林爸,龍媽,還有你,都在那裡。」
「我不太擅長說這些肉麻的話,」林譽之一笑,溫柔,「你說矯情也好,說我什麼都行,我只是想告訴你,格格,這麼多年,我都沒有忘掉我們的家。我永遠都感激爸媽。」
他真得好像一個好哥哥,一個溫柔的,早早離開家的兄長,成年後,回顧過往,想念他曾經簡陋溫馨的家庭。
林格說:「那我不懂你想做什麼了。」
「事情的決定權在你,」林譽之說,「我擔心我的一些念頭會給你帶來困擾,我可以隱瞞,但不想對你說謊。格格,你想讓我回家嗎?」
他在徵求林格的意見,把他那些應該說的、不應該說的東西,都講出,等著林格給一個回應。
林格當然想讓他回家。
她想到了爸爸說的那套北京的房子,爸爸媽媽的白髮,皺紋,媽媽因為受寒而起的咳嗽。
林臣儒希望林格和林譽之保持著的良好的關係,他似乎不能再承擔更大的打擊,如今謹慎到連基金股票也不看,只定期去銀行存錢,不在乎利息微薄,只求一個穩,
父母都老了,而她還年輕。
「你會給我帶來什麼困擾?」林格說,「你可以說得更直白一些。」
「就是我剛才舉的那些例子,」林譽之說,「我不能完全掌控大腦,不能阻止它去想起和你生活的點滴。」
「那你不會重現吧?」林格盯著他,「你現在的話是在給我打預防針?」
「當然不會,我只想對你坦誠,」林譽之寬容地看她,那表情就像看一個冒傻氣的孩子,「我不想犯法,畢竟做醫生比做犯人舒服多了。」
龍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她第一次來這裡,上了個衛生間就弄錯方向,幸好有服務員幫助,才成功找到了兒子在的包廂。她如釋重負,全然不知放才包廂中發生了怎樣的討論,順著胸口拍氣,連連感喟,說這裡實在是不好找路。
林譽之站起來,幫她重新拉開座椅。
林格拿起杯子,不看母慈子孝的畫面,用力喝了兩口水。
喉嚨乾乾的,和林譽之的每一個對話都在加速蒸發她的水分。
她看到林譽之今天穿的是黑褲子,熨燙平整,合體。
沒吃幾口,龍嬌又開始直戳戳地提出要林譽之搬回家,林譽之沒有答應,也沒有推辭,只是含笑看林格,問:「格格呢?格格想讓我回去嗎?」
龍嬌說:「格格肯定想讓你回去,昨天晚上吃飯時,還說特別想你呢。」
林格在吃干炸一枝春,東西大,她第一次沒咬開,整個兒包著含在嘴巴里,撐得腮都鼓起,被龍嬌一說,她快速而艱難地咀嚼,一時間沒有空餘的唇來說話。
林譽之問:「真的嗎?」
林格勉強點頭。
嘴巴被填滿,她說不出話。
有點噎,臉頰都氤氳著一絲呼吸不暢的紅。
「真的,」龍嬌笑著給女兒倒茶水,「別噎著,吃這麼著急,真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她現在就是長不大的孩子,這麼大了,還是這個脾氣。」
林譽之說:「是您照顧她照顧得好,寵著她,家庭幸福的小孩永遠都長不大。」
龍嬌愛聽這話,眉開眼笑,她喜歡被人誇讚會養孩子,似乎這是對一個母親極大的肯定:「來,你也吃,我看你這幾天也瘦了,是工作上忙?」
林譽之開玩笑:「不是,您知道,我一直很擅長忙裡偷閒。」
龍嬌瞭然:「那就是感情上的事了,怎麼,有看上的姑娘了?還是想談戀愛了?」
林譽之笑,不正面回答:「您想吃什麼?」
龍嬌諄諄教誨:「要是追女孩呀,你就得勤快著些,多多獻殷勤,別天天擺著架子,現在的女孩子都不吃那一套啦。照我說呀——」
「媽,」林格終於咽下口腔中的東西,說,「您有沒有追過女孩子,怎麼教他這些?」
「誰說我沒追——誰說我就沒經驗了?我不追,也會,你當你媽這些年的電視劇是白看的?」龍嬌說,「格格啊,別覺得你媽我落伍了,我什麼不會。」
說到這裡,她眉眼舒展,頗有些年輕時的氣韻了,意氣風發,轉臉教林譽之,語重心長:「現在你的職業沒什麼問題,醫生,穩定,能賺錢,也有家底,說出去也好聽。但女孩子選對象也不是光看這些,還是得看人怎麼樣。你沒事的時候可以約女孩子出來吃飯,選女孩子想吃的東西——一切以她的意願為主,投其所好。吃飯時,也多多幫忙,順手倒個水,夾個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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