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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譽之剛給自己倒了杯水,還沒喝,側臉,同林格對上視線。
不用說什麼,他已然默認,大步走到沙發上,坐下,又拍了拍自己的腿:「過來,躺這裡。」
林格猶豫:「站著不行嗎?」
深夜躺在他腿上,這種姿勢怎麼看都有些曖昧。
「站著也可以,」林譽之說,「不過你要等一下,我先去廚房拿把剁排骨的刀。」
林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拿刀幹什麼?」
林譽之平平淡淡:「先把我的腿剁掉二十幾厘米,才方便我平視妹妹那尊貴的、進了水的耳朵。」
林格:「滾。」
拌嘴歸拌嘴,其他姿勢的確也不方便林譽之處理她耳朵中的積水。
林格最終還是躺在林譽之的腿上——他的身體散發著幽幽的、淡淡的香氣,柔和的檀香木,一點點的香草。躺下後的瞬間,她才意識到,林譽之今天穿的睡衣,正是從她家中取走的、曾被她使用過的那件。
腰間仍舊一絲不苟地打著蝴蝶結,久洗後純棉特有的質感,微微的硬。
隨著他傾身,這蝴蝶結落在她臉側,淡淡的茶花洗後的味道,她冷不丁想起咬住它時的觸感。
林格閉上眼睛,側躺著,臉頰向外,整個兒貼靠在林譽之的腿上,感受到耳朵被他輕輕拽起。
他專注看著林格的耳朵,不需要藉助鏡子,在初步勘測後拿起棉簽。
「痛就叫我,」林譽之說,「別動,我不想弄傷你的耳膜。」
林格悶悶地應一聲。
棉簽的入侵又輕又柔,她耳朵里的積水其實並不多,只是人的耳道敏感,一隻小飛蟲就能引起不適,更何況是這樣的水。她屏住呼吸,清晰地感受到那根長長的棉簽在謹慎地試探著她的耳壁,少被觸碰到的地方對任何的貫入和摩擦都敏感。林格閉緊嘴巴,不想發出絲毫聲響,卻仍舊在吸足水的棉簽頭撞到耳壁時叫了一聲。
她的背部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癢,未知的顫慄從尾椎骨沿著脊椎升入大腦,忠誠地向周身神經宣告身體的顫抖。
聲音也很顫抖:「哥」。
林譽之的手一頓,他極輕地說聲抱歉,沒有立刻拿出棉簽,而是仔細地清理耳朵中的水,才緩慢抽離。
林格感覺整個耳朵都空曠了。
她坐起來,試著晃晃腦袋。
左耳中積水已經消散,她鬆了口氣,又換角度,打算面對著林譽之側躺,讓他幫忙清理同樣進水的右耳——
在臉頰即將貼在林譽之腿上時,對方伸出手,穩穩托住她的臉,掌心撫摸她的臉頰,克制地阻止她繼續躺。
「先別躺,有點熱,」林譽之淡淡地說,「讓我先冷靜一下。」
第21章 錯覺 虛幻與真實
林格右耳中的水還在, 嗡嗡嗡作響,好似有蜜蜂在裡面飛。
頭髮濕淋淋,不適感令焦躁感加重, 手撐著沙發, 林格一垂眼, 看到林譽之的長睡衣,大腿上的布料一大團的濡濕,是她方才枕上去的痕跡,長長的、如海藻一般拖拽出暗色,像一尾魚垂死掙扎後的漉漉印記。
林格以為他潔癖症又犯了。
「枕一下怎麼了,」林格說,「小氣鬼,等會兒幫你洗衣服。」
林譽之沒有立刻站起, 他雙腿微微分開, 就這麼坐著, 雙手交疊,虛虛地遮掩。
「林格,」林譽之說, 「你過來。」
林格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幹嘛?」
她走過去,林譽之伸手, 示意她蹲下。
林格迷惑,頂著一頭濕發紆尊降貴滴半蹲。
林譽之伸手,平靜地捏了一下她的手臂。
他出手很快, 很穩,在林格反應過來之前, 他的手已經覆蓋在她手腕上, 灼熱的溫度令林格短暫失語。她呆呆望林譽之, 後者垂著眼,喉結上有一滴汗珠。
他仍掐住她的手腕——用力的那種掐,林格低頭,瞧見林譽之手背上因用力而起的青筋,微弱的疼痛和桎梏感令林格此刻醒過神,她惱怒地大力抽出自己的手,重重地一下拍打在林譽之手背上,狠狠地一記脆響,壓住他凸起的血管。
林格說:「你幹什麼?」
她用的力氣又大,一巴掌下去,林譽之皎白的皮膚緩緩浮現出一團鮮明的紅,像滾燙的、火一樣的紅。手指節的痕跡清晰可見,好似自母體中便帶出來的胎記。
林格瞪他。
「疼,」林譽之抬手,撫摸著那一塊兒被林格「毆打」過的痕跡,半晌,笑了,「看來不是做夢,我還以為我出現幻覺了,竟然聽見你主動給我洗衣服。」
林格說:「不要說沒有用的屁話,以前我也幫你洗過。」
「是的,我想起來了,」林譽之點頭,「原來你將』把黑色和白色衣服一起丟進洗衣機攪——成功得到黑衣服和熊貓色衣服』這種事定義為洗,的確是洗,你在串色這件事上極其具備藝術細胞。」
林格捂著耳朵:「你還幫不幫我啦?我耳朵更痛了。」
林譽之笑了:「我有些冷,能幫我拿個小毛毯搭在腿上嗎?」
林格說:「你不會自己起來嗎?」
她狐疑:「你怎麼回事?怎麼又冷又熱的?剛才不是說熱嗎?」
林譽之一動不動,手仍虛虛搭著:「可能有些感冒。」
林格不想搭理他了,這個嬌氣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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