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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格說:「啊,是。」
龍嬌很滿意,轉臉繼續和林臣儒爭辯,責備他剛剛居然說出那種話。林臣儒主動投降,改口說自己錯了。
本以為這場家庭紛爭到此為止,夜間,父女倆在廚房裡洗碗,林臣儒又冷不丁拋出一個定時炸彈。
他想讓林格勸說林譽之,要林譽之去認他的親爹。
冷冷的流水沖刷著林格的手,她低頭:「怎麼讓我去說。」
「你和譽之關係好,又是一塊兒長大,這個家裡面,譽之最疼你,」林臣儒說,「你去說,也最合適。」
林格不說話,洗乾淨碗上的泡沫,又重新刷一遍,手指有點疼,這裡還是冷,沒有暖氣,熱水器也關了,省錢。
「你也知道,我和他之前吵過架,」林格說,「我倆都三年多沒聯繫了,現在和剛認識沒啥區別。」
「那次吵架,你不也是為他好,」林臣儒說,「你看,他現在過得多好啊,多風光,證明當初的選擇是對的。譽之是個聰明的孩子,他肯定不會因為這件事怪你。」
林格把洗乾淨的碗放好,疊在一起,有清脆的瓷聲。
「去吧,」林臣儒說,「譽之這麼疼你,你說的話,他一定聽。」
林格說:「您怎麼老是強調這一句。」
林臣儒笑:「這是事實啊。」
最疼她,的的確確最疼她。
林格想說,爸爸,您如果知道林譽之怎麼在床,上疼她的,現在肯定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她看著爸爸滿頭的白髮,話就說不出口了。
隨著年齡的增長,林格對父母越發多了不忍。
「譽之的親生父親答應我,只要譽之肯認他——不需要公開地認,就,私下裡見個面,吃個飯,能喊他一聲爸,接受他這個爸爸——也不用非得住在一起,」林臣儒說,「他會給我們一筆錢,夠給你在北京買一套新房子。」
林格不可置信:「爸!」
林臣儒眼神閃爍,是中年人的無奈,「我快退休了,格格,退休後,退休金就幾千塊,你媽媽生病吃藥需要錢——」
「我能賺啊,」林格一口截斷,「我現在還年輕,還能賺錢。未來我不結婚不生孩子,賺的錢足夠給您養老,也夠給媽媽做康復理療。」
「爸媽也不想給你太多壓力,現在是個捷徑,」林臣儒說,「我們就你一個女兒,你是我心尖尖上的肉,我哪裡捨得看你為了我們倆吃苦受累。還說什麼不生孩子不結婚……傻話,我和你媽走了,你自己一個人——」
說到這裡,他動容:「工作辛苦吧?我看你一次比一次瘦。」
林格說:「現在就流行骨感美,這樣上鏡。」
「別騙我了,」林臣儒搖頭,「天底下沒有不希望兒女輕鬆的父母,我以前對不起你和你媽,現在只想好好補償你們。格格,去試著勸勸譽之吧,什麼時候都行,不一定非得現在勸。只要他那邊鬆口,譽之的爸爸這邊……」
林格叫了一聲爸。
林臣儒老了,眼球渾濁,背也愈發傴僂。
「我想想吧,」林格最終說,「您讓我考慮考慮。」
一考慮,就是一整晚。
林格不確定林譽之對他親生父親的態度,林譽之就沒提過,林格也幾乎要忘掉,林譽之還的確有一位親生父親,活在這個世界上。
當年對方給了林臣儒錢,讓林臣儒照顧林譽之;等到林臣儒入獄,這筆錢也停了——對方驟然地不聞不問幾年,林格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原因,但只知,林臣儒似乎篤信對方是真的愛林譽之。
可能這就是天底下的父愛,看起來和沒有差不多。
當然,不包括林臣儒。
林臣儒的確是個只為家庭考慮的好父親,只是他運氣不好,命也差一點點。
次日大掃除,林臣儒期期艾艾地看著林格,那目光令林格不忍看,良久,她才勉強點頭,告訴父親,願意試一試。
她不確定能不能說服林譽之,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同意。
畢竟他們如今是已經分手的情侶,也是第二次做「兄妹」。
這個結果已經足夠令林臣儒欣喜,他甚至改了吝嗇的性格,雇專門的家政人員幫忙清理房間。打掃衛生時的灰塵多,對龍嬌的肺不好,恰好林譽之打電話邀請她們去吃飯,林臣儒留下監工,催龍嬌和林格過去。
約在當地頗為出名的一家揚州菜館,價格也高,龍嬌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沒捨得來吃一次,現在兒子請客,她自覺揚眉吐氣,喜氣洋洋。
中途去衛生間,包間內,只剩林格和林譽之二人。
林格沒有直接提林臣儒的那件事,她小口吃一個包子,汁水很多,濺到臉上,林譽之笑著看她,遞上紙巾,示意她擦一擦。
林格拿紙巾擦著那點汁,說:「爸想讓你搬回家住。」
林譽之說:「回家?」
「嗯,」林格說,「爸說你回揚州一趟不容易,家裡面有房間,就沒必要出去住。」
林譽之問:「就這一個原因嗎?」
林格又說:「爸還說,一家人就該住在一起。」
「那你呢?」
林格放下手中紙巾,怔怔地將它揉成團。
「爸的想法,我已經聽到了,現在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林譽之說,「你想讓我搬回家住嗎,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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